飄天文學 > 穿成病嬌男主的反派師尊 >第152章 師尊,可曾怨過?
    只見那人輕笑一聲,回道:“想。可是白叔叔不能走,我那苦命的徒兒,所犯罪孽深重,白叔叔得替他贖一贖罪,這樣,他的心理負擔便會輕一些。”

    有少年懵懂發問:“白叔叔,那你的徒兒是個怎樣的人呢?是不是像白叔叔一樣厲害?”

    旬離仍舊只是笑,只是他魂魄不全,眼睛是看不見的,但他腦海中還是能浮現顏倉溟那吊兒郎當的模樣。

    他道:“他呀,不僅僅是白叔叔徒兒,也是白叔叔的心愛之人。他桀驁不馴又深情厚誼,是個有血有肉活生生的人。”

    顏倉溟抿脣一笑,笑容如同陽光一樣明媚,就像待在雪地裏挨餓受凍了幾日幾夜,即將瀕死的人看到希冀一般,笑得如沐春風,滿目眷念。

    是人。

    活生生的人。

    師尊從始自終,都拿他當一個人對待。

    “白叔叔,那你心愛之人是犯了很多錯嗎?爲何靈魂不得解脫呢?”

    旬離猶豫了一下,回道:“說到底,是我來得晚了。他在年少時,走錯了路,誤殺了很多生靈。”

    “白叔叔心繫蒼生,您的徒兒卻這般嗜殺,這便是您常駐十八層地獄的原因麼?”

    旬離雙目無神,無奈的笑笑,卻不作答。

    “白叔叔,可是十八層很苦耶,每日每夜都要飽受精神的折磨和摧殘,你所不願,不堪見到的場景,都會讓你身歷其境的感受一遍又一遍。你活了萬年,在這裏,怕是孤寂無邊吧…”

    孤寂…無邊。

    痛苦如斯。

    旬離卻只是莞爾一笑,道:“不苦。”

    在這裏,他能進入顏倉溟的命薄,能看到他所有的經歷,亦能做爲顏倉溟,去經歷一遍他從前所經歷的。

    苦的那個人,是他的阿顏。

    “幹活了幹活了!快!”鬼差的聲音響起。

    少年們一鬨而散。

    顏倉溟很想走過去,卻喉頭晦澀,說不出話不說,還怯步不止。

    但很快,他發現了,鬼差們對旬離熟視無睹,不會爲難。而路過的每一個人會對他視而不見,而對旬離卻是滿目敬意。

    旬離起身了,很快,轉過了頭。

    顏倉溟呼吸都屏息了,滿頭大汗,心臟的位置蹦躂的太過厲害,讓他自己都無法適應。

    可…

    旬離又彎了腰,拿了放在一旁的木棍,雙目無神,逐漸的試探着走路。

    心口跳動的位置停了,顏倉溟險些不能呼吸,一個令他恐懼的念頭,盤旋在他的腦海,撕扯着他的靈魂,讓他久久開不了口。

    旬離同他擦肩而過,沒有看到他。

    這裏的所有人都能看到他,唯獨旬離不能。

    顏倉溟忍不住伸出手,攥緊了心口,那裏密密麻麻的開始泛疼,泛酸,甚是難受。

    他默默的跟在旬離身後,一開始不敢發聲,便一直都不敢發聲了。

    他看到旬離輕車熟路的走到了一個推車前,挽起了衣袖,開始往推車上徒手搬石頭,這裏所有人都是這樣,做苦力只是家常便飯。

    每日的精神折磨,一次又一次的將生前的痛苦在每個人的面前循環播放,身臨其境的去感受人生八苦,這纔是十八層地獄的精髓。

    生生世世,帶着痛苦,永不得安息,靈魂永遠得不到救贖。

    放滿一個推車,旬離就上前,將繩子綁在自己的肩頭,開始費勁的往前拉。

    顏倉溟幾次險些落淚,只能默默的跟在身後,幫上一把。

    旬離卻彷彿早就習慣了,輕聲笑了笑,說道:“你們不用來幫白叔叔的,白叔叔已經習慣了。”

    顏倉溟還是固執的跟在身後,默默的幫忙推着。

    兩人一路沉默。

    很快,旬離已經來來回回的拉了數十次了。

    終於放了工,要去做下一個苦工了。

    顏倉溟清晰的看到,旬離眼中的恐懼一閃而過。

    顏倉溟心下詫異,是什麼東西?會讓師尊感到害怕?

    正當旬離想要跟着人羣往前走的時候,鬼差來了,恭恭敬敬的在旬離面前行了禮,道:“仙尊,今日您便不用去了,還請仙尊回去休息一下,晚些小的來接您去一趟閻王殿。”

    旬離如釋重負,可卻忍不住有些慚愧的詢問:“這…只怕不好…”

    鬼差畢恭畢敬,彷彿早就料到旬離會這般說,只是一句話反駁了回去:“既是鬼,便要遵循冥界規則,閻王就是規則。還請仙尊,莫要讓我等爲難。”

    果不其然,旬離鬆了口:“那我回去收拾收拾。”

    鬼差讓了路,顏倉溟連忙上前,遞上了旬離自制的柺杖。

    “謝謝你了。”旬離對着他一笑。

    顏倉溟心如刀絞。

    那雙從前佈滿星辰的雙眸,如今,卻一片黑暗,什麼都看不清,什麼情緒都沒有。

    這雙眼,空洞得可怕。

    旬離走了,顏倉溟連忙跟上。

    只見他緩慢的移動着步伐,到了一處木寨,走啊走,走到了最後一間屋子,推開門,走了進去,卻並未關門。

    顏倉溟有些猶豫,他生怕,這一切只是個夢。

    “進來吧。”熟悉的嗓音再次響起。

    顏倉溟心頭一顫,明知旬離看不到,卻還是擡手擦擦汗,擦擦血,理了理衣袍,纔敢走進去。

    裏面很簡潔,甚至連牀榻都沒有,只有一個桌子和四把椅子。在角落裏,鋪着一層乾枯的草。

    他這般疼愛的師尊,日日夜夜可能就生活在這般簡陋的環境裏。

    顏倉溟眼圈一紅,刻意變了音,道:“你一直便生活在這裏?”

    彎着腰收拾草的那人停頓了一下,隨即回道:“上面的人對我多有眷顧,給了我一個棲身之地,已是萬般恩賜。”

    顏倉溟吸吸鼻,再問:“你說的徒兒,你可曾怨過?”

    若非我執迷不悟,非要同你成什麼勞什子的婚,你也不會淪落至此。

    師尊,你恨一恨我吧。

    “不怨。”斬釘截鐵的兩個字,讓顏倉溟心口更是酸澀難安。

    “他害你至此,讓你永遠困在這暗無天日的地獄,飽受折磨和摧殘,你爲何不恨?!”顏倉溟這話問得有些偏執。

    旬離還是搖搖頭:“不恨,不怨。不是他害我,是我甘願如此。我唯一所願,只是他能活着,好好的活着。”

    “砰—”顏倉溟終於忍不住,雙膝一軟,再次,跪了下去,失聲慟哭,嗓音嘶啞,滿目悲慼,自責,愧疚和痛苦讓他無法擡頭直面旬離,開口,便是字字泣血:“師尊,我錯了,阿顏錯了…師尊…”

    手中的東西就這麼掉落在地,旬離整個人如遭雷劈,半響沒有反應過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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