年幼時,我有一青梅竹馬。
從小我就知道,我以後是要嫁與這位狀元郎的。
我很喜歡子書哥哥,因爲子書哥哥真的很溫柔很溫柔。
從小我就特別喜歡他。
本來子書哥哥家也算同丞相府門當戶對,但是…
免不了家道中落啊。
即便這樣,我還是很喜歡子書哥哥。
父親應我,待子書高中,他便與我成婚。
我很高興。
好像,鍾子書這個人本來就應該屬於我一樣。
可是…
大婚前夕,女皇突然見了我。
她沒有直接威脅我,或者是威脅子書哥哥。其實我知道的,女皇啊,權力多大?一道聖旨就可以讓她家翻天覆地的。
可是女皇沒有,她甚至說,若我選擇和子書哥哥成婚,那她也可保丞相府百年屹立不倒。
說實話,誰不心動呢?
但是,我好歹是個世家小姐,我有自己的底線和原則,這樣的施捨,我不想要。
我很清楚,這場婚禮能不能成,在我。
子書哥哥心裏有人,其實我知道。
但是世家婚姻嘛,男人心裏有沒有人我真的不介意,因爲不管怎麼樣,我都是正宮。
我不止一次和子書哥哥在一起讀書,練武,他偶爾沉睡,都會喚一句“阿顏…”
起初以爲真的只是單純的朋友。
子書不提,我也就不問。
可後來女皇的話,卻讓我大爲震驚。
是的,我的子書哥哥,他不是凡人,是天神!而他所愛之人,是魔尊!那位…赫赫有名的魔尊。
但僅僅…只是震驚而已。
我沒有怨恨,沒有心痛,甚至連遺憾都沒有。
我喜歡子書哥哥,但僅僅只是喜歡而已。
無關男女之情。
我想了兩天,我看着鏡子裏的自己,我很迷茫。
我自小性子沉穩,是外人眼中的大家閨秀,是世家小姐的榜樣,我日日帶着我不想要的面具生活,我從心裏厭惡這樣。
其實沒人知道,我不喜歡刺繡,我喜歡練武。我很羨慕女皇,羨慕她能一人撐起南疆的國土,我沉寂的心,被徹底燃燒起來。
婚禮前一個時辰,我還在忍耐。
我忍着坐在那,看鏡面中的自己,我突然看不太真實,難道…我這輩子就要這樣了嗎?
我問了丫鬟,她的一番話讓我醍醐灌頂。
我逃婚了。
是的,我這麼一個循規蹈矩的世家小姐,做了這麼瘋狂的事情。
我見了子書哥哥,我看見他眼中的掙扎,痛苦和迷茫,一如我剛纔。
我直面自己的不堪,勇於追隨自己的夢想。
可子書哥哥終究還是太迂腐。
我問他,若今日他當真熬不過去呢?
我看到,一向鎮定自若的子書哥哥,竟然渾身顫抖了一下。
他在害怕,可他放不下對我的愧疚。
所以,我抱了他。
這是最後一次相擁,我很感嘆,興許以後就見不到了。
我說:君子服役不問歸期。
是想告訴子書哥哥我的決心。
我知道,子書哥哥醒悟了。
其實,愛與不愛對我真的不重要。
但是對那位魔尊,或許…很重要。
我甚至感激子書哥哥,因爲這場婚禮,女皇纔給了我機會,給了我一個建功立業的機會。
跟着女皇去了邊塞。
剛開始,沒有人服我。就連女皇,也是處處受到制衡。
我知道,皇帝沒有那麼好做,可是將軍也沒有那麼好當。
我從小兵做起,然後是隊長,先鋒,最後坐到了鎮北大將軍的位置上。
我用了三年,嘿嘿,我厲害吧?
我從沒喫過敗仗,我日日研習兵書,幾乎把我生平所學都用在了戰場上。
後來,子書哥哥帶着他的道侶來看我了。
嗯,真的好優秀好般配。
顏倉溟會屈尊給我斟茶,我很震驚。
但同時,我也知道,子書哥哥是真的有了個好歸宿。
子書哥哥和顏倉溟的學問真的不是蓋的,教了我很多用兵之道,子書哥哥比較正派…咳,出的招快準狠!
這位魔尊,就比較陰損了。
但是我兩個都用,豈不是完美?
後來,他們走了,繼續南下。
我們保持了聯繫,偶爾我也會寄去幾封書信,聊表心意,當然…我還是比較狗的,大部分還是問用兵之道。
每次,我都能收到一封兩個筆跡的書信。
我很滿足。
也越發用兵如神。
…
這是我鎮守邊塞的第十一年。
我已三十有一,不似從前那般風光了。
我還是世間流傳的那位“常勝將軍”,但是我也會受傷,會痛,會老。
我再一次出征,那是在一個寒冬臘月裏。
有土匪闖進了邊塞小鎮裏,我帶着娘子軍,趕跑了土匪。
救了一堆人,裏面有一個長得俊俏的男孩子。
嘖,是真好看。
除了子書,我沒見過這麼好看的人。
救下的人帶回了軍中,這凡南疆人收到戰亂之苦的都會由軍人送到南疆去。
女皇仁厚,會給他們一處安身立命之所。
我以爲,我和那位俊俏的男子再無瓜葛。
誰知,我送走了一批又一批的民衆。
他還未走。
也是那日,身側的奴才給我斟茶,一不小心,打翻了茶杯,燙得我整個手背都紅透了。
近幾年,我脾氣不是很好。
脾氣好的人,怎麼統領邊塞將營?
於是我冷着臉下令:“拖出去,仗責十丈。”
那人擡頭,一雙眼睛通紅。
我才認出,哦,原是我救的那個小傢伙。
我的到底破了例,沒真的打他。
反而讓他跟我回了營帳。
大抵是魔障了吧。
後來,我知道他有一個很好聽的名字。
“無雙。”
“君無雙。”
我笑:“這名字襯你,你父母取得不錯。”
恍惚間,似乎看到少年紅了臉。
無雙說了什麼,我已不太記得清了。
大抵是年紀大了吧。
而無雙,僅僅二十而已,正是風華正茂的年紀。
後來,我不止一次讓無雙離開。
我說:“無雙,你本來有更好的前程,看在你照顧我這麼久的份上,我會給你寫一封推薦信,你拿着去找陛下,她會賣我幾分面子。”
無雙推拒了,眼尾燒得厲害。
嘖,愛哭鬼。
看着那張溫和的臉,我終究是沒忍再開口趕他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