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師尊!師尊!!!…”
顏倉溟猛地從睡夢中驚醒,額頭佈滿了密密麻麻的細汗。
往事太過真實,竟讓他這些年都沒辦法忘懷。
一雙微涼的手伸過來,抱住了他的腰身,嗓音微啞:“阿顏,又做噩夢了?”
顏倉溟擦擦額頭的汗,連忙俯身親了親旬離,隨即一把將人撈進懷裏,反覆啄了好幾下,才平復了心情。
這已經是他們隱於江南的第三年了。
他日日同所愛之人朝夕相處。
他終於懂得那句話:真正相愛的人,永遠不會膩,在那些平淡的日子裏,愛意只會一天比一天更濃烈。
“師尊,我好愛你。”顏倉溟抱着旬離,嗓音悶悶的,
睏意很深,可旬離還是緊緊的抱着顏倉溟精瘦的腰身,輕聲哄着:“乖,我在,我也愛你,很愛很愛的那種。”
雖然他們自己夜夜同牀共枕,可顏倉溟還是改不了自己做噩夢的這個習慣。
每當這個時候,旬離總會抱緊他,一遍遍的安慰着。
從來沒有過任何的不耐煩。
甚至,許多時候,顏倉溟擡頭,都能看到那雙漂亮的眼中,滿是心疼與擔憂。
他的師尊啊,是天地間最好的師尊。
顏倉溟心滿意足的將人攬緊,忽然就想到了前幾日在書裏看到的那句話。
“萬千榮耀,不及日日晨昏間的瑣細”
是啊,有什麼愛每天醒來都能抱到心愛之人更加快樂呢?
又是一年初夏。
旬離和顏倉溟去了南疆,看過了女皇。
這裏已經比當年繁華太多太多,路邊幾乎看不到乞丐和流浪漢了。
而民間也一直有着常勝將軍的流傳。
傳聞鎮北將軍姜燕乃是女兒身,可但凡她領軍出征,總能輕而易舉的取勝,有她鎮守邊疆,這麼些年,想吞併南疆的國家都得三思而後行。
姜燕,從一個世家小姐,變成了如今令整個天下都聞風喪膽的大將軍。
而朝堂的制度也因爲這個大將軍改了,女子也可寒窗苦讀參加三年一度的科考。
女子也可入朝爲官,女子也可參軍。
傳聞,這位鎮北將軍在前兩年組建了一支娘子軍,如今數量竟已過萬人。
這支娘子軍,上陣殺敵,絲毫不遜於男子。
甚至比男人更強!
旬離和顏倉溟一路行來,聽得最多的就是這位鎮北將軍。
旬離騎着馬,顏倉溟牽着繩,一路往邊塞走。
他們得去看看這位名號響徹大江南北的鎮北將軍。
旬離仰躺在馬背上,枕着手臂,嘆道:“燕兒真的好厲害啊。”
顏倉溟斜睨了他一眼:“怎麼?我不厲害?上次哭的那個人可不是我啊。”
美好的心情就這樣被攪了。
“你真的無聊至極。”
顏倉溟:“那我們來做點有趣的事兒?”
旬離心梗了一瞬:“最近我待你太好了?皮癢了?”
顏倉溟嘿嘿笑了兩聲:“誰讓你老說人家厲害的,你家哥哥難道不厲害?那坊間傳言…”
旬離拿起手中的蘋果就直接砸了過去,臉色臭得不行:“滾!”
顏倉溟賤賤的接住蘋果,湊過來,想翻身上馬背:“旬旬寶貝~”
藍天白雲,晴空萬里。
就只有他們兩個,同乘一匹馬,在這草原上馳騁怎麼了?
旬離一腳就給顏倉溟踹了下去:“滾!”
顏倉溟厭厭的,聳拉着腦袋,像一隻被人拋棄的大狼狗,可憐兮兮的:“師尊~”
旬離斜睨了他一眼,不理。
“師尊~”
“滾!”
好吧,今天看來肉是喫不到了。
唉,旬旬是一天比一天暴躁了,堪比月華。
去過邊塞,見過那位大將軍。
旬離和顏倉溟就告辭了,一路往南海而去。
蘇榭北和梵音也有好多年沒見了。
顏倉溟的想法是:去撈點好東西。
旬離倒沒這麼想,單純去見見故人而已。
一路,他們走得很慢。
顏倉溟很騷,一年比一年騷。
比如現在,旬離正站在溪邊欣賞風景,顏倉溟直接脫了衣服,就跳了下去。
於是,旬離就看到顏倉溟像個大猩猩似的,舉了舉手臂,秀了秀腹肌,還一臉自豪的看着他:“怎麼樣寶貝?你男人猛不猛?”
旬離黑了臉,用靈力抄了把泥土撒在他臉上,撒開腳丫子就跑。
“猛你大爺!”
被泥土糊住眼睛的顏倉溟:“???”
用月華的話來說就是:不道德!簡直太不道德了!
通常這個時候,顏倉溟都能安靜一段時間,畢竟也不敢發脾氣,只能憋着。
旬離也懶得理他,反正…沒過兩個小時,這傢伙又開始了,然後開啓話嘮模式。
“旬離仙尊,三界主神,你怎麼跟個皮孩子似的?你說你拿泥土丟人這,是非常,很不道德的行爲知道嗎?得改!”
旬離嘴角抽動,怎麼辦!想抽死這丫的。
“師尊,你怎麼能做出形象與行爲不符的事情…啊啊啊!!嗷嗷嗷!疼疼疼!”
旬離不知從哪裏抽出一條藤條就抽了上去。
他也沒真打,顏倉溟是真的叫。
就…
挺無語。
到了晚上吧,顏倉溟就死皮賴臉的非要住客棧。
對此,旬離覺得,顏倉溟可能是客棧住上癮了吧,外面將就一晚又不會死。
但是,顏倉溟非不!抱着他的大腿哭爹喊娘,然後又給他推倒。
就…
離譜。
反正跟顏倉溟在一起,每天都是雞飛狗跳的一天。
沒有哪天是安靜下來的。
在江南也是一樣,隔着一座宅院,他們都能聽到月華暴跳如雷的吼聲,還有…魔刃那慫貨低三下四的聲音。
嘖,主人和劍都一個德行。
旬安安每每夜獵回來,聽着旁邊那兩宅院的動靜,都很鬱悶,
就她孤家寡人的,天天喫狗糧,這也不是事兒啊。
還有…
那宅院的鞦韆,她都不知道拎着錘子去修幾回了,有這麼容易斷麼?她都換成鐵鏈拴住了!!!
就…
無語。
算了,還是出去打怪吧。
在這裏,小心靈承受不住。
…
夜幕來臨。
旬離蜷縮在顏倉溟懷裏,睡得很安穩。
許是做了美夢,眉目是舒展開的,脣角始終保持着一個上揚的弧度,看上去,特別的賞心悅目。
“師尊,我愛你。”
夢境中,有一少年,大膽猖狂,看他的眼神恨不得拆之入腹。
旬離想逃,但少年的愛太過炙熱,乾淨,灼得他心臟滾燙。
像他這樣死板的人,竟也爲之瘋狂。
他本崇尚自由,未曾想,有一日,也甘願爲所愛之人畫地爲牢。
“阿顏~”幾許呢喃,身側人下意識的將他擁緊,俯身一吻再吻。
他的師尊,是他的苦盡甘來。
至此,世人流傳的故事已然結束。
而屬於旬離和顏倉溟平淡而又溫馨的生活,纔剛剛開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