礙眼的人終於離去,偌大的房間裏便又只剩下師徒倆。

    懷音坐在軟榻上,落在君故眼裏有些呆呆的,讓堂堂神尊心中有些隱隱作痛。

    便這麼喜歡他?

    即便被欺辱矇騙、被設計殺害,也依舊...放不下嗎?

    很明顯,君故誤會了自家小徒兒。

    不過即使懷音知道了師父的想法,也是有口難辯,誰讓前世的自己那樣癡心不悔。

    現在被人誤解也是很正常的事!

    房間裏空氣沉悶,沉默的情緒蔓延。

    君故心中長嘆了一口氣,終是走到了懷音面前,半蹲着身子,抽出了少女藏在袖中的手。

    因爲過於用力,少女白嫩的掌心已經印上了幾個月牙兒印記。

    懷音尚不覺得有什麼,君故的眉頭卻已微微皺起。

    師父的手掌有些涼,像是冷玉的溫度,懷音被他握着手,忍不住一縮。

    君故卻更用力地將她的手抓緊,一下下固執的撫平掌心的紅痕。

    “師父......”

    女孩兒的嗓音像未足月的貓兒般嬌嫩。

    君故微微低下頭,一縷髮絲正好擦過懷音的脖頸,癢癢的感覺讓少女不由自主往自家師父的胸口蹭了蹭。

    乖巧又熟稔。

    君故突然有些心慌,一種極隱祕的情緒幾乎溢出胸口。

    “師父,謝謝你。”

    懷音突然擡起頭,嬌小的脣勾出了甜甜的弧度,明眸皓齒,雙眼裏彷彿有星辰。

    君故看着面前那一張笑顏,心中突然一鬆,不自覺便伸手撫上了少女的頭頂,“說什麼傻話。”

    便是爲了她展顏歡笑,其餘什麼都不重要了。

    趕走了蘇婠婠和上官策,一切好像恢復了正常,懷音舊傷養得差不多了,又重新回到書院授課。

    這羣學生將來不少都是六界響噹噹的人物!

    不過懷音卻沒有什麼結交的心思,這世間若論修爲身份,怕是無人及得上自己的師父。

    那隻要抱緊自家師尊的大腿便萬事大吉啦!

    如是想着,懷音摧殘起書院這些書院的未來花朵越發得心應手。

    如果教學生不是爲了玩,那將毫無意義。

    對於如此殘酷的訓練,有人歡喜自然有人憤恨。

    歡喜的人自覺仙力提升迅速,憤恨的人卻認爲是懷音故意找茬陷害。

    這心中憤恨的人,自然便是妙言。

    妙言這些日子剛養好了傷,倒不敢去觸懷音的黴頭了。

    哪怕是知道了蘇婠婠被逐出天外天,除了感覺丟了自己的面子背地裏發了場脾氣,其餘並不敢做些什麼。

    至於蘇婠婠之前提出,讓自己病得更嚴重的建議,妙言本來打心眼裏不願意。

    說到底她和懷音之間算不上血海深仇,何苦傷敵一千自損八百?

    妙言並不是傻子,她不是看不出來蘇婠婠有利用自己對付懷音的嫌疑。

    可經過這段時間懷音的“折磨”,妙言總認爲是懷音刻意報復。

    再一次被罰不許用仙力,練習揮動巨劍兩千次,妙言心中屬於理智的弦徹底繃斷了,她又想起了蘇綰綰提出的“那個”方法。

    當日下午,妙言便缺課了。

    懷音在課堂上微微挑眉,引得一衆學生心驚膽戰,被磨練了這些許日子,他們已經能從表情上分辨出這位夫子的情緒。

    而懷音此刻的表情看起來......很糟糕!

    與妙言同住的一個學生頂住壓力,戰戰兢兢地站起來,磕磕巴巴說了菩提塢長老小孫女病重的消息。

    懷音到底沒有當場責罵,她並非不近人情,若是真病了且讓她歇兩日又何妨?

    就不知道這病是真還是假......

    雖然心知肚明,懷音卻也懶得去查證,倒顯得自己小肚雞腸。

    於是妙言這一病,便纏綿病榻半月有餘,甚至驚動了菩提塢的長老妙引。

    妙引帶人氣勢洶洶來天外天找茬的時候,懷音還在書院給學生們授課。

    直到葉桐一蹦一跳來找懷音,說掌門在從何居會見菩提塢的來客,還邀她作陪時,懷音才後知後覺的感受到了不對勁。

    懷音在天外天一向深居簡出,師兄弟們都知道她的性子,見客這種事情向來能避就避。

    既偏要她去一趟,想來是來者不善!

    葉桐看起來有些興奮,還不忘朝懷音揮揮小拳頭,“小師叔,你別怕。”

    “這到底是咱的地盤,到時候見了那菩提塢的人,若是出言不遜,便直接將人打出去!”

    師侄躍躍欲試的模樣讓懷音忍不住擔憂,恐怕是沒有矛盾,葉桐也想製造出矛盾。

    享受一下正大光明打人的感覺......

    這般跳脫的性子,怎麼能是自己那冷面冷心的二師兄教導出來的弟子呢?

    不管懷音如何胡思亂想,這不靠譜的師叔侄到底是來到了從何居。

    云何居的門檻有些高,懷音看着葉桐一蹦三尺高便要跳進去,總覺得自己跟着那樣做會有失身份。

    簡單來說,就是不夠裝b!

    對待來找茬的人,自然要將自己的姿態擺得高一些。

    懷音如是想着,扯住了葉桐後頸的衣領。

    可憐的小師侄跳到一半在半空呈八爪魚狀。

    葉桐:“???”

    揪住了自家小師侄,懷音隨即附在葉桐身邊耳語了幾句,那雙鬟少女瞭然點頭,隨即轉身離去。

    而懷音則心安理得等在了從何居門口。

    從何居內。

    有蒼龍紋飾的薰爐燃出寧神的清香。

    房中牆壁掛着狂草字帖、還有山石畫卷,一派的古樸莊重。

    紅木雕飾的太師椅在青石地面上一字排開,坐着好幾個男男女女。

    坐在右首的是一個身着白袍,披着暗紅色披風的佝僂老嫗。

    正是菩提塢長老妙引!

    此刻的妙引面色陰沉,正盤弄着手中一個黑漆漆的盒子。

    主座黑白道袍的天外天掌門青逾臉上掛着慈和的笑容,軟語對着面前的老嫗說着什麼,心中卻忍不住罵娘。

    個老不羞的!

    非要送些不爭氣的來自家書院修行,出了事又不依不饒。

    可真想捏個訣將這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老女人炸出去!

    菩提塢長老還真不能讓青逾放在眼裏。

    至於妙引陰陽怪氣的,懷音針對妙言的那些瑣碎事,青逾可沒放在心上。

    師父教徒弟,那不是很正常的事情嗎?

    不得不說,天外天護短,那可是一脈相承的。

    奈何修養作祟,青逾暫時拉不下面子翻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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