細沙宛如水流,密密流過,甚至下一刻便要鑽進少女的脣齒和鼻中。

    懷音費勁凝聚了一小團防護罩,想將那些沙土隔絕在外,可接連不斷落下來的細沙似乎很快便會將這防護罩撐破。

    就在少女有些絕望的時候,腳終於踏上了一片實地。

    而頭上的沙石竟也不再墜落,像被什麼東西吸引了一般,懸浮在了半空中,形成了一道奇異的風景線。

    流沙之下,竟別有洞天。

    懷音方纔經過生死一線,還沒來得及打量周遭的環境,便被一個胖嘟嘟的女人伸手拉住了手腕,“我說小姑奶奶,這關家的少爺多好啊,長得一表人才,又家財萬貫。”

    “是哪裏不合您的眼?人家都親自下聘到您面前求親了,您還給人回拒了,夭壽咯!”

    那女人一襲紅衣,襯着圓嘟嘟的身子,看起來又喜慶又好笑。

    偏偏這時的懷音卻笑不出來,她想甩開這女人的手,罵一聲放肆,可身體卻不受控制般,輕輕拉住了女人的袖子,淚盈於睫,“阿姐,我不想嫁關少爺。”

    懷音:......

    這樣的場面屬實驚恐極了,明明是自己的身體,可卻完全無法控制,只能眼睜睜看着面前的一切發展,而自己像個看客。

    這到底是個什麼情況!

    沒有人能回答懷音。

    那一身紅衣的球形胖女人睨了懷音一眼,尖利着嗓子陰陽怪氣道,“茵茵呀,你還以爲自己是什麼大小姐嗎?如今你家破人亡,跟喪家之犬也沒什麼區別。”

    “我爹好心收養你,可你也不能老在我們家喫白飯吧?”

    “關家公子哥喜歡你,那是你的福氣和造化,嫁過去雖說不能當正妻,可你這身份,正經人家還有誰敢娶你?”

    這一番話說得屬實刻薄,若換了懷音的脾氣,不至於一巴掌抽上去,卻也絕不會搭理這女人,讓她討個沒趣。

    可這茵茵大小姐似乎怯懦的很,聽到這話竟垂下了頭,忍不住嗚咽了起來,“對不起,大姐,是我的錯,勞煩你和舅舅了。”

    “別哭了,跟個喪門星一樣。”那一身紅衣的女人低咒了聲,又似乎想到了面前這位現在是個搖錢樹,於是頓住不表。

    “婚期便定在明日未時,你準備準備,莫要耽誤了關少爺的雅興。”

    說完這話,那紅衣女人便連拉帶拽,將懷音拖進了一個房間裏,說來也奇怪,方纔這地方還是一片貧瘠的沙地。

    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周圍的沙土灰石,都變成了嶙峋的怪石風景,她們竟處在了一片類似富貴人家的宅院中。

    懷音被那紅衣女人關進了房間裏,門還貼心的反鎖上了,想是防備着她逃走。

    在進入這件房後,懷音感到周身的禁制一鬆,她竟是又重新奪回了身體的控制權,能夠自主控制身體之後,少女第一時間便走到了門口。

    用手推了推,卻不見這門有任何鬆動的跡象!

    擡手捏了個訣剛要使出,懷音卻有些驚訝地發現自己指尖毫無靈力流轉,再閉上眼細細感受,丹田之處也是一片空蕩蕩的。

    竟是完全失去了修爲。

    這到底是個什麼地方......

    懷音狠狠拍了一下門板,卻見那木門絲毫未動,而她的手掌上逐漸泛紅,是用力過猛傷了自己的表現。

    這......怎麼可能?

    身爲修真者,她們早超脫了肉體凡胎的桎梏,根本不會如此脆弱!

    懷音輕輕咬了咬舌尖,強迫自己冷靜下來,坐到了房間裏的梳妝檯上,檯面上有一面素雅的鏡子。

    銅鏡中的人影清晰得很,分明就是她自己的樣子,只是妝面上的眉被被勾得細長,微微下垂,平添了幾分愁緒。

    是她,又似乎不是她。

    有風拂過,柳葉輕動,閨房中的窗戶被輕輕推開,發出“吱啞”一聲。

    俊美的容顏無儔,帶着幾分攝人心魄的美,此時穿着雖然只是破舊的麻布衣衫,卻依舊掩蓋不住那人的風度翩翩。

    懷音從來沒想過,有朝一日能看到自家師尊爬窗戶。

    這場面,實在是有些......嗯......像個人了。

    不怪懷音用上這樣的形容詞,在她的記憶裏,師尊一向便是個高高在上的,一舉一動堪稱優雅。

    曾有修真的仙子讚歎過,即便是什麼都不做看着神尊,那也是一種享受。

    雖然這位仙子的好色之名被傳了許多年,其中帶着些許調笑,但更多的人其實是認同那位仙子的說法的。

    神尊殿下,當得起六界八荒唯一的君子!

    可如今這君子,有些矯健的越過窗戶,闖進姑娘家的閨房,全然沒了當初高高在上的氣魄。

    懷音突然有些好笑,而她也真的笑出了聲,只是下一刻,少女便笑不出來了。

    她的師尊殿下,或者說長着她師尊殿下那張臉的男人,三兩步湊到了她的面前,輕輕捧起了懷音的臉頰,動作輕巧地在少女脣上落下了一個吻。

    懷音:......

    事情驚悚的已經不能用理智來進行思考。

    懷音僵着一張臉,她發誓自己手上明明用了力氣,卻怎麼也推不開那清雋的男人,這該死的孱弱的凡人軀體。

    好不容易等那男人鬆開了自己,懷音羞憤欲死地背過身子擦嘴,全然沒注意身後的男人軀體一僵。

    懷音用袖子死死抹着脣角,卻怎麼也抹不掉方纔那有些軟軟的觸感。

    不由自主地,少女又想起了那次帶着報復性的親密,那是自己強硬地揪住了師父的衣襟,他應該是可以躲開的,但卻並沒有躲避。

    當時師父在想些什麼呢?

    會不會如同此時的自己一樣,迷茫又不知如何是好。

    無人注意,這一次有些意外的親近,倒算是少女被自家師父不經意地報復了回去。

    懷音認真地擦着嘴脣,全然沒注意,身後的男人手伸了又伸,最終還是沒有搭上她的肩,只是有些嚴肅地聲音傳來,“我們得快些離開這裏!”

    男人的話提醒了糾結中的少女,懷音之前便打算離開,只是發現自己修爲全無,根本打不開房門,一時間陷入驚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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