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圍仍舊一片漆黑,根本看不清路。
似乎與之前並沒什麼兩樣。
但只是懷音這麼覺得,因爲耳朵受傷,她根本聽不清前方咿咿呀呀吹奏的曲兒。
君故卻聽得很清楚。
在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有敲鑼打鼓的聲音,聽來很是喜慶。
懷音茫然地睜大眼,突然看見前方升起一團圓形的紅光。
像蒙了一層薄紗一樣的紅。
詭異又妖豔。
懷音拉着君故的袖子,想指給他看,但伸手才發現在黑夜中這是無法做到的事情。
所幸君故已經看到了。
那團紅光的方向,便是那咿咿呀呀唱曲傳來的方向。
於是君故貼在了少女的耳邊,將周遭詭異的事情都跟她說了一遍。
兩人毫不猶豫地便朝着那紅光出現的地方而去。
如今對他們來說最可怕的,可不是什麼牛鬼蛇神,而是無限的黑暗和寂靜。
有聲音的地方,往往便意味着有人。
兩人朝着紅光而去,而越朝着那處前進,四周便似乎越亮一些。
只是光芒都是血紅色的,看起來有些滲人。
等到兩人靠近的時候,才終於發現,那紅色的圓光竟高高懸掛在天上。
是一輪血月。
血色月光的照耀下,周圍的一切似乎都被鍍上了一層朦朧的紅。
此時周遭的場景竟突然間變了。
原本他們是進入了一條深不見底的地縫中,洞中應該是崎嶇不平的岩石。
但如今卻是青石鋪就的街道。
周圍還有數不清的攤販和商鋪。
木製的牌坊甚至散發着有些腐朽的氣味。
他們彷彿進入了人間某個廢棄了很久的老街。
街上空無一人。
只有女聲吟唱悽婉而悠長,若有若無,似近似遠。
不遠處的斷牆旁邊,還有一個破舊的花轎。
花轎的簾幕垂下。
看起來竟分外詭異。
即使是見多識廣的修真者,遇見這樣的怪事,心中也會膽怯。
君故拉緊少女的手,抿緊了脣,朝着歌聲的方向走去。
懷音聽不見那詭異的唱腔,若是聽見了,怕也只是會忍不住嘲笑此人唱功真差。
怕不怕且不論。
故意做出這副姿態,擺明了便是嚇唬他們。
若真做出畏畏縮縮的模樣,倒是會讓躲在暗處的人偷笑不已。
他們走到一半的時候,歌聲卻突然停了。
有風吹過,地上塵土飛揚,一時間幾乎迷了人的眼。
懷音將頭抵在自家師父的肩膀上,遮住了眼睛。
她如今耳朵已經受傷了,可不想再變成個瞎子。
而在少女垂下頭的時候,周圍卻猛地竄出兩個飛快的身影,瞬息之間便衝到了懷音身邊。
這快當然還是建立在普通人的基礎上。
君故目力所及,幾乎是看着兩個戴着鬼面的人撲過來,想抓住自己的小徒兒。
只是手還沒碰得到,神尊便動了,拉着懷音先閃身避過了一個人的手,順勢踢在那人腳腕。
那人痛苦撲地,沒來得及爬起來,便被一腳踩在背上。
茫然的懷音擡起頭時,君故已經制住了兩個師徒偷襲的人。
“你看,我就說這新來的兩個很厲害吧。”嬌滴滴的女聲嘆道。
“都是你他媽唱那個鬼曲讓他有戒備了。”粗獷的男聲不服氣地爭辯。
君故的手上未松,被掐住脖子的人幾乎翻了白眼。
這時候兩個人才慢慢走出來。
一男一女。
男的赤裸着上半身,胸口是堅實的肌肉,臉上橫着一條深深的刀疤,從左下眼角至右下頜。
看起來兇相畢露。
女人身材高挑,穿着深黑碎花的裙子,裙角開了高高的岔,幾乎能看到大腿根。
“嘿,小子,放開我兄弟,來到這兒便都是落難的傢伙,別自相殘殺了。”
男人瞪着君故,不是很友好地粗着嗓子道。
君故的脾氣一向很好,卻不代表,他沒脾氣。
很多時候,神尊甚至還很傲嬌。
譬如此時,男人讓他鬆開手,他卻沒有這個打算。
畢竟這兩個人搞出這一番事情,無論是嚇唬還是試探,都很讓人不爽吶。
眼看着自己的兄弟喘不上氣,下一秒幾乎要被掐死的模樣。
男人火冒三丈,“臭小子,給臉不要臉啊!老子讓你放開。”
話音未落,男人已經出手,動作其快,跟偷襲沒什麼兩樣。
沙包大的拳頭朝着君故砸過去,直直朝着臉。
男人之前便看君故不爽了,始終板着張死人臉,原本他們見這人伸手不錯,還想招攬。
沒想到這人又橫又傲。
這當然激怒了男人,曾經他也是呼風喚雨的人物。
哪怕淪落此地,他也是說一不二的老大。
給這小白臉一個面子,偏生這臭小子還不領情。
男人當然也怒了,於是毫不猶豫地出手,想揍扁這張小白臉。
然而拳頭揮了出去,還沒捱到君故的臉,男人便收了回去,抱着下半身有些慘痛地哀嚎。
懷音在君故的目光中慢慢收回了腳。
敢欺負她的男人,踢死這壞蛋也不冤枉。
君故卻是又好氣又好笑,他倒不知道,他的小姑娘什麼時候變得如此簡單粗暴了。
旁邊一身黑裙的女人拍了拍手,嬌笑道,“妹妹打得好,這莽夫着實該打,讓二位受驚了。”
這樣的態度倒是讓懷音和君故忍不住對視了一眼。
兩個人怎麼說,也算得上同伴。
女人如此雲淡風輕的模樣,實在值得玩味。
懷音拉了拉自家師父的手臂,君故當即會意,雖然不是很情願,還是放開了手中的一個男人。
“大姐姐,我和我師父誤入此地,不知道此處是什麼地方?”
懷音帶着淺淺的笑,有些溫和地開口。
她倒不是怕這些人,只是初來乍到,總得搞清楚來龍去脈。
都說這蓬萊島上絕無人煙。
這些人竟出現在此處,又是爲什麼。
觀察着幾人的吐納和呼吸,懷音能判斷他們也是修真者,不是什麼惡鬼生靈。
那豈不是和傳聞不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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