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面前的女人,又和阿槐有什麼關係呢?

    緣何會接受小傢伙無理取鬧般的行爲?

    虞歸的心中雖然有好奇,卻並沒有多問,他深知阿槐的性格。

    若是她願意說的話,定會一五一十講給自己聽,不然問也問不出個什麼結果。

    於是日子便照常過着。

    只是星瀾似乎鐵了心一般纏着小傢伙,而阿槐從一臉兇相地趕人到漠然。

    懷音某一日撞見時,便正是這樣一幕有些詭異的場景。

    “你怎會在這裏?”

    懷音有些詫異地看着星瀾,這段時間她總推說不舒服,在房間裏休息。

    自己照顧小包子,便索性極少打擾。

    卻不曾想到星瀾根本沒有閉關,而是跑來了虞歸和阿槐居住的院子閒逛。

    本來只以爲是個道歉,最終卻變成了死纏爛打。

    懷音只覺有些好笑,她從沒想過,自家孃親是這麼個缺根弦的人。

    這樣死皮賴臉地跟着,怕是會適得其反,反而讓阿槐不滿。

    雖然相處的時間很短,懷音對這丫頭卻有些瞭解。

    是個嘴硬心軟的。

    但骨子裏依舊驕傲。

    若是用了她不喜歡的方式打擾,她定會生氣。

    星瀾此時用的方式,便是那小傢伙無法接受的,說不定還會認爲她在威脅虞歸。

    一念及此,懷音忙對着星瀾使眼色,她希望孃親能明白她的意思。

    所幸星瀾也不是完全糊塗的,見懷音這模樣,便順勢接話,“我來看看阿槐......我......有些話想跟她講。”

    “不必了,我不覺得我們有什麼好講的。”

    小傢伙冷着臉拒絕,一時間在場的氣氛變得有些尷尬。

    懷音抱着小包子,眼神往虞歸身上掃了掃。

    虞歸自然是心知肚明小夫子想讓他說些什麼,而且他也覺出了場上氣氛的不對勁。

    那雍容華貴的女人跟了他們好幾天,每每欲言又止。

    虞歸心中其實也充滿了疑惑。

    如今這人既然表露了來意,他其實也想聽聽她到底要做什麼。

    “阿槐,不如聽聽她的話吧?”

    虞歸有些小心翼翼地開口,下一秒便迎來了小姑娘有些憤怒的眼神。

    阿槐不喜歡星瀾,連帶着對出現的懷音也沒什麼好感。

    這一對母女,便是拋棄她的元兇。

    在小姑娘的眼裏,星瀾和懷音纔是一對親人,而她們將自己排除在外,她自然也不願意融入。

    可她如今最親近和最信任的虞歸,竟然勸自己和女人談一談。

    這簡直讓阿槐出離憤怒。

    若換了從前的她,定然拂袖而去,再也不會回頭。

    但經過這麼多日子的相處,她對虞歸的容忍度卻變得極高。

    她將虞歸當成自己的最後一根浮木。

    自然不想破壞了他們之間的關係。

    何況虞歸會如此做,是因爲什麼都不知道。

    不知道星瀾對她做了多麼過分的事情!

    她不願意告訴虞歸種種,是因爲心中的自卑作祟,但若因此影響了她和虞歸的感情。

    卻是小姑娘絕不會允許的。

    種種考慮之下,阿槐深深看了虞歸一眼,終於點頭同意了星瀾的要求。

    “我可以和你談一談,就在這裏,你想說什麼便說吧。”

    語聲淡的幾乎聽不出一絲一毫的感情。

    但星瀾已經足夠開心了。

    她有些感激地看了虞歸一眼。

    星瀾很清楚,若不是因爲虞歸的那句話,阿槐是絕不願意理會她的。

    “對不起,阿槐,當初是我的錯,我放棄了你。”

    星瀾慢慢走了過來,走到了小姑娘的面前,“我不奢求你能原諒我,只希望你能給我彌補的機會。”

    “彌補?”

    小傢伙突然冷笑起來,眼神終於第一次正視了星瀾。

    她應該稱作孃親的女人。

    也就是這個女人,狠心拋棄了自己,讓自己流落街頭,成爲一個無依無靠的孤兒。

    若是僅僅如此,她也不會如此憎恨她。

    讓阿槐憤怒和無法接受的是,爲什麼星瀾會讓她淪落在伽御辛的手裏。

    那樣一個可怕又殘暴的瘋子。

    沒有人知道,阿槐在那女人的手裏受了多少折磨。

    她被當成殺人工具一樣養大。

    前半生學會的所有東西,便是竭盡所能去殺死伽御辛讓她殺的人。

    像一隻走狗。

    跟着虞歸在一起之後,她才慢慢迴歸正常的生活。

    她本來以爲自己已經忘記了。

    那些悲哀的,無法用言語形容的慘淡人生。

    可在星瀾出現的時候,她發現自己從沒忘記過,那些對於自己的傷害。

    而傷害她最深的。

    便是她的生母。

    阿槐笑了很久,只是那笑容從輕輕地帶着些諷刺的味道,到最後眼淚止不住滑落。

    整個院落都瀰漫着她的笑聲。

    懷音張了張嘴,她想說些什麼,可發現語言似乎很是蒼白。

    她從君故那裏瞭解到了阿槐的所有遭遇。

    原來這個孱弱的稚子,竟是她的姐姐,比她還大上一些。

    卻永遠也長不大,只能是這副模樣。

    身爲幸運被留下來的孩子,懷音無法去反駁星瀾的行爲。

    畢竟當時那樣的狀況,身爲母親的她必須要做出選擇。

    只是因爲自己強壯一些,所以活了下來,若是孱弱和被拋棄的是自己,懷音也無法保證自己不會憎恨。

    阿槐不能原諒星瀾,這本就是一件很合乎情理的事情。

    直到阿槐的笑聲慢慢停了下來,根本沒人敢打斷她。

    這是對於失去生命最憤怒的吶喊。

    “彌補的機會......”

    阿槐喃喃自語,重複着星瀾的話,只是嘴角嘲諷的弧度越來越深,“你憑什麼彌補?”

    “我被人扔進沼澤裏,被毒蛇撕咬,被猛獸追的時候,我一次次要死的時候,你在哪裏?”

    “哦,我忘了,我在你眼裏應該早就死了,畢竟是你親手殺死我的,孃親。”

    最後一句孃親,帶着十足惡意的嘲諷。

    讓星瀾瞬間慘白了一張臉。

    幾乎無地自容。

    虞歸愣愣地看着旁邊的小傢伙,她的臉上帶着十足的怨懟,說出來的話也是那樣冰冷和可怖。

    他從來沒想過,這小丫頭會經歷那樣可怕的事情。

    被自己親生母親拋棄的絕望,這世間大概沒幾個人能切身體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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