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不說，我也沒有問。
“閉嘴，別叫了。”我手裏拿了一杯水，喉嚨受損的她根本不可能把這個藥片抿化。
強硬的把藥片給她喂下去，我又給她餵了一點水，沒有再管她的意思，讓人看着一點就離開了。
我知道，恐怕夜色經常會發生這種事，以至於方姐甚至隨身攜帶這種藥片，但就算是這樣，我也依舊不覺得有什麼問題。
這種地方骯髒到見不得光，如果沒點手段根本不可能在這裏生活下去。
“孟小姐還真是冷血，這種情況都能面不改色的看下去。”江言霆的聲音在我身後響起，我定住腳步，回過頭的時候笑的燦爛。
“爲什麼看不下去？江先生可能不知道吧，我看過酒後失手殺人的，看過一個女孩被欺負到像個殘廢，我也聽過包間裏的慘叫聲，打架更是常有的事。”
我越說笑的越厲害，到最後我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到底在笑什麼，甚至有些感慨，“也是，江先生是什麼人，怎麼會看見這些東西呢。”
江言霆的諷刺聲不絕於耳，我恍惚間只聽見幾個慣用的詞彙，甚至有心思神遊天外。
嗯，受教了。
“孟湘，你是不是真的沒有心？”我聽見江言霆這麼問，忽然傻了。
我沒有心？他江言霆怎麼說得出來？到底是誰沒有心？我嫁給他那麼久，不是正兒八經的江太太，行，我認了。
他怎麼羞辱我都好，誰都能說我沒有心，說我殘忍，唯獨他江言霆不行。
“江先生說完了嗎？說完了我要回去休息了。”我打了個哈欠，站在拐角處還能看見有擔架把那個女孩帶走了。
事情塵埃落定，所有人看完熱鬧都像什麼也沒發生一樣，照樣喝酒的喝酒，划拳的划拳。
這裏就是這麼現實，甚至還有人把剛纔的事情當成一個笑話，潤色之後說給其他人聽。
大家都過的太苦，以至於扭曲到把別人的不幸當做笑話，以此來安慰自己。
“休息？去哪兒休息？找個有錢的人陪他過一晚上？”對江言霆這句羞辱的話我已經免疫了，偶爾還能在心裏對他翻新不了幾句的詞彙吐槽兩句。
“也不是不可以，江總今天來夜色還真是沒白來，至少看了一出好戲，現在好戲看完了，江總也可以走了。”
我不想跟江言霆多說什麼，說得越多，江言霆對我的羞辱也只會變本加厲，到最後往往不出意料的會變成肢體接觸。
只要一想到，我就噁心的想吐。
“好戲？剛纔的事情你只是把這個當成好戲而已？孟湘，你還真是冷血。”江言霆厭惡的眼神我看的清清楚楚。
只是他的眼神對我來說已經構不成太大的傷害了，是他親手掐滅了我最後一點良知，又憑什麼要我把它撿回來？
憑他有錢？
“江總說的對啊，誰能比江總癡情，江言霆，你午夜夢迴真的睡得着嗎？你不會夢到那個孩子哭嗎？問你爲什麼那麼狠心，爲什麼……”
“那你呢？你難道不會夢到歡歡的孩子嗎？孟湘，你到底有多惡毒用我提醒嗎？”
我幾乎要呼吸不過來，卻還是笑的根本停不下來，我被甩到地上，一邊咳嗽一邊笑，如果這時候給我一面鏡子，我恐怕會被現在的自己嚇一跳。
可能還會吐槽一句，哪兒來的瘋婆子。
“是啊，我沒說我不惡毒，既然知道我惡毒，知道我冷血，江總又爲什麼把我接回去呢？”
這一回江言霆也不說話了，他捏住我的下巴，強迫我跟他對視，我只是定定地盯着他的眼睛，“江總，好玩嗎？玩夠了我得回家了。”
江言霆一句話也沒有說，只是把什麼東西甩到了我臉上轉身離開，我撿起地上的東西，是一張卡。
雖然不知道里面有多少，但白給的錢爲什麼不要。
這麼想着，我心裏也舒服了不少，站起身給自己點了支菸，我不知道自己還能活多久，或許在某一天的某一刻，我的心臟會驟然停止，死在一個沒有人知道的地方。
不管怎麼說，也算是個不錯的選擇。
我離開夜色，找到一家花店，這麼晚還開着的花店倒是不多。
花的味道瀰漫在整個店裏，這家花店不大，甚至過於不起眼，我卻已經跟老闆娘混了個眼熟。
“孟湘，這次還是老規矩？”我經常來這裏買花，不爲別的，可能也想在矯情的時候用一束花安慰自己。
告訴自己上流人士也在家裏放花，我也放，我跟他們沒什麼區別。
“不了，麻煩給我一束玫瑰，還有嗎？”我心血來潮，不想再要滿天星或是向日葵，按陸溪的話來說，向日葵又不能嗑瓜子，買來沒用。
老闆娘點點頭，給我拿來一束已經包好的玫瑰花，“這是今天最後一束了，有個小夥子退訂的。”
關於這束玫瑰花的故事我不得而知，或許是表白的女神忽然有了男友，或許是來不及給女朋友送去的驚喜。
不管怎麼說，這也是今天的最後一束玫瑰花了。
我的玫瑰花。
付了錢，我帶着玫瑰花離開，出乎意料的是客廳的燈還沒關，陸溪坐在廚房裏，像是在給我做飯。
我把玫瑰花遞到陸溪面前，她一臉驚喜的看着我，“今天怎麼想到送我花了？”
我只是揉了揉她的頭，“你不是最喜歡玫瑰花嗎？”
再一看桌子上難得豐盛的菜，我有些恍惚，“今天什麼日子啊，想到再給我做一桌子菜，這麼晚了少喫點好。”
陸溪卻一臉認真的搖搖頭，然後把玫瑰花放在一邊，她雖然坐在輪椅上，但是還能繼續拿起鏟子在鍋裏翻動，說出的每一句話卻都戳在我心裏最柔軟的地方。
“聽說你那裏今天出事了，還挺嚇人，我這不是怕你被嚇到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