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說這個了，回去好好休息吧。”今天晚上的事情恐怕把陸溪嚇得不輕。
陸溪也只是沉默着點了點頭，剛開始認識的時候，我在她身上曾經找到過一個青春少女偶然會有的犀利感。
但是現在我卻看不見一點。
就像我想的那樣，第二天上班的時候方姐的臉色很難看，所有人都站在外面不敢進去，我的心一瞬間沉到了谷底。
“方姐，這是怎麼了？”問是這麼問，可我基本已經猜到了裏面到底是誰。
江言霆，除了他還有誰會搞出這麼大的陣仗來？
方姐看我的眼神多了點同情，我一對上方姐的眼神，瞬間就明白到底是怎麼回事了，苦笑一聲，踩着高跟鞋做了這個領頭羊。
坐在裏面大爺一樣的可不就是江言霆嗎？
他腳下七七八八的倒了一堆紅酒，一看就是不久之前才砸掉的。
“江總，你這樣有意思嗎？我們兩個人的事牽扯到別人算什麼？”我看着夜色裏面滿地狼藉，不難想象方姐她們是怎麼心驚膽戰的在外面站到現在的。
江言霆沒有說話，他半張臉在陰影裏，臉上的表情讓我看不真切，只是唯一迎着光的那隻眼睛黑壓壓的一片，像是暴風雨前的寧靜。
我被他盯着頭皮發麻，幾乎是下意識轉身拔腿就跑。
但是很顯然，就算我不穿着高跟鞋也跑不出夜色，到最後還是被保鏢拎小雞一樣的拎到江言霆面前。
“你還想跑到哪兒去？”江言霆看着我的眼神好像在看一個不聽話的寵物，充滿着玩味的性質。
明明在夜色待了一年，我早就該習慣這些眼神了，可是不知道爲什麼，再一次從江言霆身上感覺到這個意圖，我整個人都僵住了。
“江言霆，”我晦澀的開口，“你到底想要什麼，你直說行不行？別他媽讓我猜了行不行！”
我知道自己在生氣在崩潰，可江言霆不知道，或者說他就算知道了又怎麼樣？我對他而言也只不過是一個玩物，一個隨時可以丟棄的玩具。
他爲什麼要在乎一個玩具的情緒？
“我原來說過，要你去給歡歡下跪道歉，但是現在看來不需要了。”江言霆忽然掐住了我的脖子，力道不小，這一下疼的我臉色發白。
他的手還在漸漸收緊，我逐漸喘不過氣來，一個寵物而已，只是咬了他一口，他就想把我置於死地。
我看着他的眼睛，知道江言霆是認真的。
他是真的想弄死我。
只是在我眼前發黑的時候，江言霆忽然鬆開了手，沒了束縛，我整個人滾落在地，頭髮也好面具也好，我都沒心思去管了。
只是大口大口的呼吸着，咳嗽時連眼淚都止不住的流。
“要你這麼死，也太便宜你了。”他的話依舊冷漠的可怕，我卻止不住的想笑。
他說便宜我了，把我綁去醫院墮胎，丟在夜色任人羞辱，自生自滅，到現在差點掐死我，都是便宜我了。
“可是最後是你親手——”我沒說完，一記耳光就打在了我臉上，江言霆的模樣像是要喫人，可我卻沒什麼好怕的了。
“在夜色做好你的本分，不然我不保證會不會動陸溪。”江言霆說。
又是這樣，我只感覺身處三九天，渾身上下冷的不行。
他一次次，只會拿我身邊重要的人威脅我，只想把我攥在他自己的掌心裏，卑鄙無恥下流到令人髮指。
我沒說話，只是看着江言霆離開了夜色。
他總是這樣，自以爲是的帶着人闖進別人的生活，到最後輕而易舉的抽身離去。
我癱坐在地笑的沒心沒肺，左臉火辣辣的疼，等到方姐把我扶起來，我這才察覺自己已經淚眼朦朧，像是失明瞭。
“方姐，我做錯什麼了？”我茫然的眨眨眼睛，一開口嗓音沙啞的不像話，把我自己都嚇到了。
方姐沒開口，只是把我抱住了，這一瞬間我撲在方姐懷裏哭的像個小孩，而至始至終，方姐也沒有提別的事情。
等我終於冷靜下來，夜色一地狼藉早就被清理乾淨，方姐看着我的臉，然後輕輕嘆了口氣，“別擔心，他走之前把損失賠償了。”
我沒有說話，江言霆還沒到要我替他承擔損失的地步，就算真的有那一天，也只不過是爲了折辱我。
很久之後，我聽到方姐說。
孟湘，你有一身的傲骨，這就是你麻煩的來源。
我眨眨眼睛，自嘲的勾起嘴角，“是啊，一身傲骨。”
說的好聽點是一身傲骨，其實就是牆根地下最不起眼的一根狗尾巴草，就算是折斷了來年還能夠春風吹又生。
雜草嘛，不都是這樣？
然後方姐又說，“藍琳被抓走了。”
這回輪到我沉默了，如果江言霆要把我送進監獄，靠着他那些監視我的眼線也已經完全足夠了。
但是他沒有，反而讓藍琳成了那個替罪羊。
我只是點點頭，這件事方姐他們都不知道，我說出來也只是讓方姐擔心。
“你這脾氣該磨一磨了，在這種東西要是一身傲骨，是沒人會喜歡的，長得再漂亮也要石沉大海，到最後你真的會把自己餓死，但凡順他心一點也好。”
我知道方姐在勸我什麼，在別人眼裏，要是我能順着江言霆的心思，或許我真的會好過很多。
但是我自己知道到底是怎麼回事。
“方姐，如果沒有這個，我在他手裏一天都活不下去。”我悽慘笑了一聲，不知道該怎麼向她講述我的過去，“在夜色也是。”
方姐不說話了，她用力拍了拍我的肩膀，然後跟我要了根菸，又放了我一天假，要我回去好好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