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跟着師以安去了休息的地方,吃了簡單的午飯。
莫修寒突然問她,“要不要睡午覺?”
原來他還記得她有午休的習慣。
“會不會耽誤下午去神廟?”陸璃悠問。
“不耽誤,捱得近,睡一會吧。”
“那好。”
陸璃悠去牀上躺着了,莫修寒則出去了一趟,很快回來,也上了牀。
牀很小,只夠一個人睡,但莫修寒一點不在意,將她撈到懷裏,兩個人就這麼抱在一起,擠在一張牀上。
莫修寒是沒有午睡習慣的,但今天他卻抱着陸璃悠沉沉睡了過去。
而陸璃悠卻睡不着了,她滿腦子都是莫修寒的生辰。
之前她也曾問過萬齊,莫修寒的生辰是哪天,結果他支支吾吾,半天說不清楚,最後說他不能說,要想知道只能她自己去問莫修寒。
自己去問了,還怎麼給他驚喜?
於是,她又去問了阿左阿右,結果他們的嘴更嚴,直接說主子的事他們沒資格知道。
所以她才拖到今天,只是沒想到他拒絕過生日竟然是因爲他的母親。
因爲對母親的死感到自責,所以覺得自己不配過生日嗎?
哎……
她記得小說中,莫修寒過了一次生日啊,還在過生日時罰了莫堯平,既然小說中他都能過,那現在他也能過,他當時爲什麼會舉辦生日宴來着……
嘖,小說裏沒寫……
算了,不管爲什麼,總要邁出第一步,她一定要給他過一次生日。
下午,兩人去了神廟,依舊是師以安陪同,本來就不怎麼說話的他,現在更是淪爲了背景板,但他自己似乎挺滿意這種狀態的,三人一起行動倒也沒有很尷尬。
神廟就建在太廟東側,面積比太廟小一些,除了莊嚴肅穆以外,還多了一絲神祕色彩,比如一進門就能看到的四大神獸的雕像,還有立於屋脊上的各種奇異蹲獸。
進了前殿,首先映入眼簾的是一個三米高的巨大神像,以及神像後幾乎佔據了整個大殿牆壁的巨大壁畫。
神像是一個穿着帶帽斗篷的女人,她闔着眸子,神色安詳,手臂彎曲,雙手向前伸着,似乎在捧着什麼東西,而從小腿往下,就只有飄揚的斗篷,雙腳和半截小腿都被一團煙霧給遮擋了。
神像身後,壁畫上畫着各種詭異的花紋,有日月星辰,有飛禽走獸,有神話傳說中的神仙神獸,也有真實存在的人類動物,但整張畫似乎並沒有明確的主題,又或許是她看不懂。
神像下方是一張長長的供桌,上面擺放着各種聖物,每隔一段距離就有一個,大體有十多個。據莫修寒所說,這些是在舉行祭祀大典時展示用的,聖物並非只有這些,中殿和側殿內都有不少。
師以安走上前,先點了香放在香爐中,又跪在供桌前閉眼祈禱着什麼,口中唸唸有詞,卻聽不真切,也聽不懂說的是什麼意思。
莫修寒拉着她,兩人在師以安身後跪下,陸璃悠見莫修寒閉上了眼,雙手合十,她也跟着照做。
耳邊,師以安如唸經一般的聲音不斷侵襲着她的大腦,讓人昏昏欲睡。
不知這樣的狀態要持續多久,她中午只顧着想事沒睡着,現在這樣的環境讓她睏倦不已。
迷迷糊糊中,眼前的光亮逐漸消失,變得漆黑一片,四周卻逐漸嘈雜起來,各種聲音嘰嘰喳喳,吵得她的腦袋都要炸開,直到她聽到一個聲音。
“那就去死吧。”
這是一個男人的聲音,上揚的尾音帶着放肆不羈,像是隨意說出的一句玩笑話,似乎根本不在意他或是別人的生死,可他低沉且有點磁性的聲音,偏偏又讓人覺得他明白他在說什麼,而且一定會去做。
原本吵鬧的環境因他這一句話而瞬間安靜下來,又或者是爲了突出這一句話周圍自動靜音了,總之,在他說出這句話後,一切歸於寂靜。
死寂。
眼前也不再漆黑,而是從正中央逐漸暈染出血一般的紅,帶着一層霧濛濛特效的紅還在不斷向四周擴散,似乎是爲了印證剛纔那句話的真實性,畫面中央模糊出顯出一個人躺在烈火中的死相。
陸璃悠猛然清醒了過來,頓時一切都消失了,她的眼前依舊一片淡淡的橙光,她還在神廟。
不知何時,師以安已經停止了唸誦,耳邊只有油燈“噼啪”炸了一下火花的聲音。
現在能睜開眼了嗎?
她想問問,卻怕她突然說話會破壞了這奇怪的儀式,只好偷偷睜開一隻眼,瞄了瞄。
無事發生。
師以安依舊在前方跪着,只是不說話了,他雙手合十,似乎在默默禱告。
好吧,還沒結束。
她閉上了眼。
三秒鐘後,她又猛地睜開雙眼了。
不對啊,師以安的位置不對,她跪下時,在師以安的右後方,所以師以安是在她視線的左前方,但是現在,師以安在她視線的右前方。
而且,視線的高度也不對,她現在看師以安覺得他變矮了。
不會吧!
陸璃悠向右一扭頭。
果然,右邊跪着的是她自己。
完蛋。
她跟莫修寒互換了……
爲什麼?莫非是受這奇怪儀式的影響?
陸璃悠頓時感覺這神廟有點陰森,連眼前長相無害的神像都變得可怕起來,佔據整面牆的壁畫更是產生了一種詭異的壓迫感,似乎要將她籠罩其中,再也出不來。
她盯着“自己”看了會,“她”依舊是雙目緊閉,雙手合十,默默祈禱。
是莫修寒還沒發現異樣嗎?要不提醒他一下子?
陸璃悠觀察着師以安,他一時半會應該不會回頭。
於是,她悄咪咪伸出右手,輕輕戳了戳莫修寒。
他沒有反應。
她又戳了戳,這次用的力氣大了一點,他有了點反應,但還是沒有睜開眼。
眼皮下,他的眼珠滾動,眉頭皺了起來,似乎是被夢魘住了。
莫非他也在做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