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收回了手,又將目光落到師以安身上,他還真是鎮定,也不回頭看一眼,像個雕塑。
這儀式要什麼時候結束啊……
陸璃悠百無聊賴地打量着四周,供桌上的聖物吸引了她的目光。
聖物既然是前人遺物,那這桌上每一件的東西應該都代表了一個人曾經的過往,而能擺放在前殿,連皇帝都要祭拜的聖物,他們的主人也一定不會是一般人,只是這些東西看起來就良莠不齊,有一看就價值連城的珍貴首飾,也有農家裏最普通的缺了齒的小木梳。
她突然對這些東西有點好奇,不,是對這些東西背後的故事有點好奇。
不知道師以安那有沒有關於這些東西的記載,若是可以,她想拿來當睡前故事讀一讀。
忽然,胳膊似乎被人戳了一下。
她扭頭一看,莫修寒正直勾勾地盯着她,杏眼中帶着點疑惑和驚詫。
陸璃悠向他聳了下眉,表示她也不知道這是怎麼回事……
莫修寒指了指師以安,衝她比了個噓的手勢。
陸璃悠點點頭,回了他一個OK。
如果讓師以安知道他們兩個換了,麻煩事就大了。
據陸璃悠觀察,師以安既不是皇帝陣營,也不是寒王陣營,他可以因爲要替皇帝監視莫修寒而親手將自己的親妹妹送入寒王府爲妾,也可以將他呈給皇帝的奏摺主動全部交給莫修寒查看。
而且他知曉未來,又不愛說話,誰也不知道他心裏在想什麼,不知道他瞞了多少事,最重要的是他無慾無求,只活在自己的小世界裏,這樣的人,連拉攏都不知道要從哪下手。
陸璃悠有理由相信,如果師以安知道她和莫修寒能互穿,他一定第一時間寫個摺子報給皇帝。
屆時會不會天下大亂她不知道,她知道的是他倆一定會死得很慘。
莫修寒穿到她這個弱雞身體裏,真來幾個高手,自己都保護不了自己,直接被打包帶走,而她穿到莫修寒身體裏,怕是皇帝一張詔書,強制她入宮,直接就成鐵窗淚,然後他倆就要被關起來,被當成小白鼠反覆捅死。
不能再想了,越想越恐怖了。
忽然,莫修寒扯了扯她的袖子,然後向她攤開手掌。
這是幹嘛?
莫修寒瞟了下她的手,又將目光落到自己手上。
哦,明白了。
陸璃悠伸出右手,握住了“他”的手。
百無聊賴的時候,一點微小的感覺都能放大,陸璃悠就感覺手裏的另一隻手這麼小,還軟軟的,滑滑的。
草,太便宜莫修寒了,原來她的手手感這麼好,怪不得他老是愛牽她的手。
要她是男的,她也愛牽。
不,就算她是女的,她也愛,誰能拒絕軟乎乎又溫暖的東西呢,比如祝蓉蓉的臉蛋,莫修寒的腦袋……
牽了一會,陸璃悠覺得再這樣起碼要坐到天黑,於是她拽了拽莫修寒,用左手指指師以安,又在嘴邊比劃了成一個喇叭的模樣,意思是她要叫師以安。
莫修寒看了看師以安,皺眉想了一會,衝陸璃悠點了下頭。
陸璃悠抽回了手,雙手合十,正襟危坐,見莫修寒也坐好了,她輕了輕嗓子,輕聲喚道:“師大人。”
師以安沒有反應。
於是拔高音量,又喊了一聲,“師大人。”
依舊沒有反應。
她升起不祥的預感,輕輕推了一下師以安的肩膀,然後他就徑直向前倒了下去。
嘭——
谷</span>他俊面朝下倒在了地上,像一個死人。
兩人趕緊起身,湊了過去。
莫修寒探了探他的鼻息,“人沒事,應該是在做預言夢。”
這跟師以安突然去店鋪找她那天一模一樣。
顯然,莫修寒也想到了這一點,對她說,“你離他遠一點。”
說着,拉着她的胳膊讓她往後站,而他也往後站了站。
陸璃悠看着他這副由跪變倒,還是腦門朝下的姿勢,不由有點心疼他漂亮的臉蛋了,她現在有點懷疑他額間那個硃紅印記,是不是這樣磕出來的……
“至少,把他翻過來吧……”陸璃悠指着他說道。
見莫修寒皺眉看着師以安,似乎在考慮她的話,陸璃悠又補充了一句,“我怕他憋死……”
莫修寒終於點了頭。
兩人大步上前,把師以安翻了個面,變成仰面朝上。
然後兩人拖着蒲團,坐得離師以安遠遠的,兩雙眼睛盯着他,像在看什麼特殊的行爲藝術。
“他什麼時候能醒?”陸璃悠問。
“不知道。”莫修寒答。
陸璃悠拿胳膊肘碰了碰莫修寒,“你剛纔夢見什麼了?”
“你怎麼知道我做夢?”莫修寒疑惑地盯着她。
“你眼皮底下眼珠子在轉,肯定是做夢。”
莫修寒顯然不信,“誰告訴你的?”
“沒誰,你就說是不是吧?”
“是。”莫修寒承認了,。
陸璃悠挑了下眉,“夢見什麼了?”
莫修寒回想剛纔的夢境,又看着陸璃悠,猶豫了一會,才說,“我好像夢見你了,但是以前的你。”
“嗯?以前的我?是我們沒見面之前?”陸璃悠驚訝道。
莫修寒點了點頭,“很奇怪,是我沒見過的環境,你也不太一樣。”
陸璃悠心裏咯噔一聲,“你詳細說說。”
莫修寒娓娓道來,“是一個院子,裏面有很多小孩,你當時很小,大概七八歲,扎着兩個蹩腳的小辮子,穿着很暴露的衣服……”
陸璃悠急了,“嗯?!你別,你說清楚,我七八歲一小破孩怎麼可能穿得很暴露!”
莫修寒的眉頭鎖得更緊了,他有點自我懷疑,仔細想了想,又篤定道:“確實是,你露着胳膊,小腿,就是很暴露……”
“……”陸璃悠無語,“那你再想想別的小朋友是不是也這樣穿啊?”
“嗯。”莫修寒無奈點了下頭。
“所以,不是我穿的暴露,而是我們那兒人都這麼穿,背心短褲有什麼暴露的呀。”
從莫修寒說環境很奇怪時,她就意識到壞了,後面聽他生硬的描述,她已經猜出他看見什麼了,他看見的是她在孤兒院的時候。
現代社會的環境,人們的衣着打扮,對他來說當然怪。
真是麻煩了,他怎麼會看到這個。
那她剛纔在夢中聽到的那個男聲,看到的那個模糊的死人,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