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走眼前的景緻越熟悉,不一會兒,這隊官兵果然便停在了奇珍閣外頭。
領頭一個將領模樣的人,大手一揮,官兵們便井然有序地將奇珍閣團團圍住,連只蒼蠅都飛不出去。
此時纔剛剛辰時中,依照慣例,奇珍閣要至少半個時辰之後纔會開門營業。
看來這些人是想打奇珍閣一個措手不及,來一個甕中捉鱉呀。
也不怕竹籃打水一場空?
領頭將領朝着一個小兵不知說了些什麼,小兵一路小跑到了奇珍閣門外,拉起門環扣了半晌也無人應答。
將領有些惱羞成怒,聲大如雷地朝着奇珍閣內吼道:“奇珍閣衆人聽着,若再不開門,本將便硬闖了。”
奇珍閣內依舊一片寂靜。
街上看熱鬧的人羣卻是開始議論紛紛起來。
“哎,奇珍閣究竟是犯了何事?這羣官兵看起來可不是好惹的。”
“噓噓噓,小聲點,沒看到那羣人凶神惡煞的麼?要是讓他們聽見了,可沒你什麼好果子喫。”
“也沒聽說奇珍閣犯了什麼事呀,我估摸着是樹大招風,得罪了什麼了不得的人物吧?”
路人話音剛落,只聽奇珍閣那邊“轟隆”一聲,大門被直接撞開,官兵們魚貫而入。
片刻之後,不見奇珍閣一人,只官兵們一無所獲,臉色鐵青地走了出來。
“好,好得很!給我將封條貼上,若有擅入者,殺!”
留下四個官兵在原地看守,便又領着剩餘官兵原路返回。
明煙朝着晚娘使了個眼色,晚娘會意,二人又混在人羣裏一道離開。
歐陽璃前腳剛走,五皇子歐陽珺便派人抄封奇珍閣,動作當真迅速。
還好奇珍閣昨日便已撤走,不然真就如了歐陽珺的意了。
不過,歐陽珺連奇珍閣都這麼快動了手,今日早朝又該是怎樣一場血雨腥風呢?
明煙猜得沒錯。
今日一上早朝,五皇子一派便對端王爺一派連連打壓。
世家大族暫時動不了,那便先拿小嘍囉開刀,隨意扣一個帽子,或貶謫,或罷官,甚至直接上刑。
端王爺一派一時間人心惶惶,膽子小又覺得端王爺反撲無望的,當衆便半隱晦地向歐陽珺投了誠。
氣得鎮國公同章尚書吹鬍子瞪眼卻又無可奈何,只能在心底暗罵一聲牆頭草。
才一個早朝的功夫,歐陽珺便將大半個朝堂收入囊中,餘下的便只有鎮國公、章尚書這些端王一派的核心人物,以及如柳丞相一般始終保持中立的老狐狸。
作爲端王爺未過門妻子的親生父親,明謙今日看得是心驚膽戰,小心翼翼地窩在章尚書身後,生怕一個不小心,五皇子便拿他開刀。
好不容易熬到了朝會散去,明謙在心底長舒一口氣,看來今日算是逃過一劫了。
待滿朝文武離殿,歐陽珺拾級而上,坐在了他夢寐以求的龍椅之上。
手掌在扶手上緩緩劃過,眼底滿是野心與貪婪。
很快,這皇位便是他的了。
符離從後頭走了出來,朝着歐陽珺見禮。
“端王爺確實已出了城,且同他一道的三千精兵先行,端王爺獨自一人落在後頭。”
“算算時辰,應當快到了福山。”
“福山那邊安排的如何了?”
“已經布好了天羅地網,只等歐陽璃往裏鑽。”
“絕對不能失手,本殿一定要讓歐陽璃命喪福山!”
“屬下明白。”
歐陽珺臉上滿是得意之色,等歐陽璃一死,他便能真正的高枕無憂了。
見歐陽珺此時心情尚可,符離才又斟酌着開了口。
“早晨前去奇珍閣的人回報,奇珍閣早已,早已人去樓空。”
歐陽珺的一臉得意瞬間凝固:“人,去,樓,空?怎麼個人去樓空法?”
符離硬着頭皮回道:“奇珍閣連人帶物都不見了,就連,就連平日裏放置珍寶的展架也都拆走了。”
這個奇珍閣,當真是半點值錢的東西都不肯留給他們。
歐陽珺臉上染上一絲薄怒:“奇珍閣昨日還在營業,今日便人去樓空?”
“守城的人都是廢物麼?那麼多號人,那麼多東西出城,半點痕跡都未曾發現?”
“屬下仔細盤問過守城的官兵,確實是未曾見過奇珍閣的人出城。之後屬下又特地去奇珍閣搜查了一遍,也未曾發現有任何密道。”
歐陽珺被徹底氣笑了:“所以奇珍閣的人和物憑空消失了不成?”
這話符離卻是不敢再接了。
原想着歐陽珺要大發雷霆,狠狠地收拾那些個官兵一番,卻又見他將怒氣壓了下來。
“奇珍閣之事沒有辦妥,便也罷了,若是擊殺歐陽璃之事再出半點差錯,那便讓他們洗乾淨等着喂大蟲!”歐陽珺眼底閃過一絲狠厲。
奇珍閣日進斗金不假,可待他登基之後,整個天下都是他的囊中之物,更何況區區一個奇珍閣。
可歐陽璃不同,歐陽璃存在這世間一日,他便不能安心地坐穩這天下。
符離連忙行禮應是:“屬下定不會讓此事有半點閃失。”
歐陽璃連着趕了幾個時辰的路,臉都被這八月的烈日曬得發紅,待進入了福山山腳下,被樹蔭遮頭,才免於暴曬。
福山是離京城百里外唯一一座可供平民百姓打獵的大山,也是西行的必經之路。
平日裏不說行人衆多,卻也沒到人跡罕至的地步。
可今日,福山別說人影了,便是連動物的影子都沒見一個。
若說外-圍被附近的獵戶圍獵一空,所以沒什麼動物倒也說得過去,可歐陽璃都快行至福山腹地了,依舊不見鳥獸飛禽,便是鳥叫都不曾聽聞一聲。
甚是奇怪。
歐陽璃將馬勒住,仔細打量着四周。
地上零零碎碎的踩了數十個人腳印,深淺不一,新鮮嫩綠的樹葉散亂地覆於腳印上。
順着腳印前進的發現望去,周圍的樹幹上,也隱約可見幾個不甚完全的腳印。
看來,人都藏在樹冠之中了。
歐陽璃剛要擡頭,一隻羽箭帶着淒厲的哨聲劃破長空,從背後向歐陽璃襲來。
與此同時,頭頂的樹蔭間散下來一張巨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