歐陽璃輕飄飄地瞥了一個比一個頭低得更低的五皇子派一眼。
隨後，轉身望向龍椅上的十三皇子：“十三。”
年僅五歲的十三皇子歐陽瓏點了點頭，搭在膝蓋上的小手拳頭緊握，顯然是有些緊張，面上卻並未露怯。
他深知今日早朝便是決定他日後命運的關鍵。
從他求歐陽璃幫他那一刻起，從他坐上這龍椅的那一刻起，他便已無退路。
他不能露怯，一旦露怯便註定要被這羣心懷鬼胎的臣子拿捏。
十三皇子歐陽瓏聲音依舊稚嫩柔軟，面上卻是一片老成。
“五皇子謀逆造反，弒父逼宮，罪無可恕，理當處斬。”
“循先皇口諭，齊國舅、秦太傅府滿門抄斬，誅九族。求情者，同罪論處。”
“兵部胡侍郎、王尚書、城防營伍將軍……與五皇子勾結謀逆，同罪論處。”
“刑部章尚書、鎮國公護駕有功，各升一品，賞良田百畝，黃金千兩。”
“明侍郎不慎被反賊誤殺，追封忠勇侯，另賞候府一座，良田千畝，黃金萬兩。嫡子明硯弱冠後承襲。”
……
一通賞罰下來，朝堂局勢瞬間扭轉。
然而，一些個老狐狸還是留了個心眼。
十三皇子此番賞罰都是針對逼宮事件的直接參與者，對五皇子一派並未直接打壓。
想來到底還是年幼，不懂得排除異己。
有歐陽璃匡扶，便是他們再反對，最終繼位的只怕也只能是十三皇子。
可，若是不等十三皇子羽翼未豐之時，多爭取些利益，之後哪還有機會。
幾個中立派暗中交換了一個眼神，隨即站了出來。
“十三皇子殿下，如今兵部侍郎、尚書、刑部侍郎、城防營等衆多職位空缺，還是得儘快着人補上。”
“像豫州知府王行知，多年來兢兢業業，政績頗豐，微臣以爲可將他召他回京，補兵部侍郎一職。”
這王行知可是他的連襟，自古京官便壓地方官一頭，如今有機會，自然是要將王行知調任回京的。
若能將王行知調任回京，他們這一脈在朝中的地位也就更加穩固了。
有了一個人打頭陣，其他的官員自然也就按耐不住了。
“十三皇子，微臣以爲……”
歐陽璃同十三皇子歐陽瓏都未言語，只靜靜地聽着各個官員的盤算。
等有心思的將心思都吐露的差不多了，歐陽璃這才斜睨了一眼這幾人，漫不經心地問道：“其他人可還有意見？”
餘下衆人在底下又是一番眼神交流，不久後，又稀稀落落地走出來了幾個。
見這些個牛鬼蛇神都一一出來了，歐陽璃嘴角這才勾起一抹笑，望向第一位官員。
“何大人，令郎兩年前強搶民女，在遭其反抗之後，更是派人打傷其父，燒燬其屋。
“其七十又三的祖母逃生不及，而被活活燒死。”
“據說，令郎之後更是當衆放言，其父乃是當朝命官，官拜從三品，捏死他們這些草民如同捏死一隻螞蟻。”
“便是去京兆尹宋江處伸冤，也奈何不了他。”
何大人驚得滿頭大汗，他當時便將此事壓了下去，沒想到竟還能被歐陽璃翻了出來。
想要再掙扎一番，歐陽璃卻絲毫沒有讓他開口的打算。
“宋江，卷宗你可有帶？”
京兆尹宋江出列，眼底帶着些許激動。
從前因着官官相護，許多涉及到權貴及其子女的案件，多是不了了之。
他宋江雖是有心做個清官，爲百姓伸冤，卻又苦於人微言輕，許多事情都無可奈何。
可如今，陳年舊案也能沉冤得雪的機會，叫他如何能不激動。
終究是天網恢恢，疏而不漏呀！
“回稟王爺，上朝前，微臣便已派人將卷宗搬了過來。還請王爺，十三皇子過目。”
“嗯。”歐陽璃點了點頭，“如此說來，本王說得皆是屬實了。”
“按本朝律例，此案該如何判？”
“何大人家公子強搶民女，打傷其父，縱火燒死其祖母。按本朝律例，數罪併罰，當杖一百，處於絞刑。”
“何大人包庇縱容其子行兇，濫用職權壓下此事，依本朝律例當革職查辦。”
“嗯。”歐陽璃滿意地點了點頭。“那便着人秉公處理罷。”
何大人一聽，嚇得“撲通”一聲跪倒在地。
“王爺饒命，十三皇子饒命呀。微臣就這麼一根獨苗苗，全指着他繼承香火。”
“微臣自請辭官，家業悉數充公，求王爺、十三皇子開恩呀！”
歐陽璃卻是瞧都未曾瞧，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的何大人一眼。
望向候在一旁的大內侍衛道：“還愣着做甚？拖出去。”
幾個大內侍衛連忙上前，捂住何大人的嘴，便將他往外拖。
這下，殿內心懷鬼胎的朝臣，心底又開始打起鼓來。
不過，歐陽璃這次顯然不打算就這麼輕易放過，又轉頭望向第二位站出來的官員。
“工部胡大人，年前冀州洪水氾濫，聖上遣胡大人前去修繕抗洪工事，另撥五百萬兩賑災銀。”
“胡大人，你說，又有多少落入了你的口袋？”
這個胡大人倒是個軟骨頭，一聽這話，立即跪倒在地，一五一十地將貪墨賑災銀之事抖了出來，只盼能從輕發落。
之後歐陽璃又再揪出兩位大員，無一倖免，依法查辦。
經這麼一招殺雞儆猴，那些個居心不良的朝臣哪還敢再置喙。
不論是讓十三皇子繼位，還是處斬五皇子，亦或是官員調動，全都一一點頭，惟命是從。
此番動作下來，朝堂便算是暫時安穩了下來。
衆人又再商議了一番繼位大典等事宜，早朝才散去。
見文武百官一一退下，十三皇子歐陽瓏連連望了歐陽璃一眼，欲言又止。
歐陽璃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有問題便問罷。”
歐陽瓏這才從龍椅上站起來，恭恭敬敬地朝着歐陽璃作揖：“二皇兄，瓏確實有一事不明還望二皇兄指點。”
“此番機會難得，二皇兄爲何不趁機將朝堂清掃乾淨，卻只挑了幾人開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