飄天文學 > 我見神明 >第7章 我見神明
    江厭穿着3號球衣走進籃球場的時候,顧念聽見原本異常沸騰的場地瞬間安靜了幾秒。

    所有人屏氣凝神齊刷刷的看向他,然而當事人卻絲毫不畏懼這些目光,大大方方的徑直走向了隊伍。

    倒是跟在他身後的林濤,這麼多年加起來被人看的次數都沒有今天多,這會兒臉又一次燒的火辣,被這麼多人注視着連路都快走不好了。

    林濤忽然就開始佩服江厭的心理承受能力了。

    真他媽不是人能受得了的。

    這次的籃球聯賽已經不侷限於同一個學校裏自相殘殺,基本上宜興市有頭有臉的高中都會來參加,還組成了各自的籃球隊,以學校爲單位進行比賽。

    也難怪魔頭會這麼看重。

    宜興中學這次組成的籃球隊基本上都是原先校籃球隊的人,以前江厭就因爲打得好被任命爲了隊長,只是他從來都懶得去管教別人,也從來不參加集體活動,慢慢隊長就轉到了陸懷舟手裏。

    江厭走到校隊裏,大致掃了一圈兒,差不多他都認識,人都還是以前的人,按照以前訓練的默契程度來講,應該沒什麼問題。

    江厭在腦海裏把一會兒的戰術方案全都過了一邊,這邊兒的幾個人還沒從他的從天而降裏反應過來。

    他們印象裏的江厭從不參加集體活動,別說參加,就是請這個祖宗過來參觀臨摹一下,都會被他用一句“再他媽煩老子一下試試”甩開。

    之前校籃球隊也有過代表學校參加比賽的時候,那會兒陸懷舟已經成了隊長,接着上頭務必讓江厭參加的命令的時候,他都覺着自己已經死過一回了,沒辦法還是硬着頭皮去找了江厭。

    他到的時候江厭正趴在桌子上睡覺,陸懷舟深知這位爺起牀氣有多暴躁,硬是在他旁邊坐着等了兩節課。

    直到等得他都快要睡着的時候,江厭才緩緩從桌子上起身伸了個懶腰。

    陸懷舟:“······”

    聽明陸懷舟的來意之後,江厭眼都沒擡,他揉了揉有些發酸的脖子,起牀氣忽然作祟,他哼笑了一聲:“不想再打一架,就他媽滾。”

    那時候這倆人還不是多熟,陸懷舟還沉浸在他打架不要命的後勁中沒緩過神來。

    就這麼冒着被揍的風險,陸懷舟先後動員了魔頭,教練,以及所有他能叫過來的人,都沒能把這位爺請到比賽現場。

    陸懷舟說:“只要是江厭不願意做的事,他就算把天上的神仙請下來都沒用。”

    所以這會兒在看到江厭穿着籃球服出現在比賽場上時,一羣人活像見了鬼。

    還是陸懷舟先開口:“······林濤,林濤呢?”

    “這兒呢這兒呢。”

    林濤從江厭身後冒出個頭來。

    陸懷舟視線還定格在江厭身上沒看他,彷彿要把他身上盯穿個洞,好確定這個人到底是不是他認識的江厭:“是我看錯了?你給我厭哥下了什麼迷魂湯啊?”

    “可跟我沒關係。”林濤連忙擺手,又指了指觀衆席上的顧念:“都是那位姐姐的功勞。”

    一羣人隨着林濤的指尖看過去。

    顧念在觀衆席的最後面站着。

    暖黃色的陽光透過窗戶在她發頂掃過一圈圈的光暈,一側的碎髮輕輕撥在耳後,露出精緻小巧的耳環,她手裏把玩着一款價值不菲的相機,修長白皙的手指旋轉按鈕,調整好參數後,她舉起相機放在眼前。

    顧念一愣。

    相機裏的畫面,江厭不可一世的站在中間,他單手插兜,眼神隱晦不明的看着她,林濤在最前面伸手指着這邊,剩下的所有人齊齊回頭,帶着點好奇打量她。

    顧念看見相機裏的江厭歪頭,對她笑了下。

    畫面定格。

    顧念食指一按,閃光燈隔着攝像頭破裂而出,如同天光乍開。

    ······

    陸懷舟依依不捨的把眼神從顧念身上移開,邊回頭邊感嘆:“真他媽好看,這誰啊?看着不像咱學校的老師。”

    陸懷舟說完,就感受一束不懷好意的目光落在他身上。

    江厭不知道什麼時候收起剛纔的微笑,冷着眼瞥他。

    陸懷舟被他盯得心裏發怵,“能不能別這麼看着我,你這眼神跟要吃了我一樣。”說完,他像是想到什麼,看了眼江厭,又回頭看了看觀衆席後的顧念,一副坐等喫瓜的模樣:“怎麼?認識啊?”

    林濤:“你猜猜。”

    陸懷舟煞有其事的思考兩秒,沒想出什麼答案來,他打趣道:“該不會是小嫂子吧?”

    要是放在以前,江厭聽了肯定要踹他兩腳,再罵他兩句讓他滾蛋,但這次,陸懷舟分明看見江厭楞了下,眼裏劃過一抹不自然的害羞,還帶着淺淺的笑意。

    而他身邊的林濤顯然知道點什麼,用一種近乎膜拜的眼神看着他,彷彿他猜中的是什麼不得了的大祕密。

    “······”

    陸懷舟當場傻眼。

    “我操。”陸懷舟伸手在江厭眼皮子底下晃了晃,嚇得聲音都聽的不太真切了:“你他媽中邪了?”

    江厭一把拍開他的手:“滾。”

    “不是,什麼情況啊?”陸懷舟側手指了指觀衆席,又指了指江厭,震驚的半天說不出來話。

    林濤眯起眼幽幽的說:“大驚小怪。”

    “???”

    “厭哥正打算追呢。”林濤解決完魔頭下的難題,這會兒正看熱鬧不嫌事大:“還不知道人家看不看得上。”

    “······”

    “真的,我看那個姐姐好像興趣不大,你說也是,人家長得這麼好看,到哪缺人追啊?”

    “······”

    “你們是沒看見,剛纔在那兒的時候那個姐姐有多高冷——”

    林濤越說越起勁,最後還手舞足蹈的比劃着,絲毫沒有感受到來自對面齊刷刷十幾道同情的目光,下一秒,他的脖子被江厭一把勾住勒到腰前。

    “說什麼?”

    林濤力氣本來就不大,被他勒得直不起腰,一雙手死命抓着他胳膊。

    “我錯了厭哥!我道歉!錯了錯了!追得上!!”

    江厭沒說話,還維持着這個姿勢不動。

    大家也相處這麼多年了,都知道江厭只是嚇唬嚇唬他,不會真的把他怎麼樣,這會兒一個靠着一個看這齣好戲。

    江厭今兒心情好,他破天荒開口問:“怎麼道歉?”

    林濤:“······”

    一羣人楞了幾秒,陸懷舟“噗嗤”一聲笑了出來,一邊笑還一邊拍大腿無情的嘲諷他。

    林濤欲哭無淚。

    “嗯?問你呢。”江厭手臂用力,“怎麼道歉?”

    “——哎!我賠禮,賠禮道歉,我這就去給大哥們買水行不行。”

    江厭笑了聲,也玩夠了,順勢鬆開胳膊。

    林濤如獲重生一般扶着膝蓋大口大口喘着粗氣,籃球隊的一幫子人怎麼可能放過這麼好的機會,沒一會兒就把林濤圍成了個圈,嘰裏呱啦的說着自己的要求。

    林濤聽的眼淚都快出來了。

    人羣裏,不知道誰問了一句:“厭哥,你喝什麼?”

    幾乎是這句話的下一秒,江厭腦海裏閃過剛纔和他說話時顧念的臉。

    她一雙手好像在揉着不知道是肚子還是胃,臉色也不是很好看,剛纔只顧着跟她說話沒有察覺,現在再回想起來,她聲音似乎比上次崴到腳的時候還要輕,整個人看起來虛弱不已。

    江厭不經意間眉心越皺越緊。

    “熱牛奶。”

    ······

    林濤和幾個隊員捧着水回來的時候,江厭已經在籃球場找了一圈,還是沒有看到顧念的身影。

    甚至恍惚間,他想到過,她是不是早就離開了。

    江厭有些慌了,就在他準備拔腿向外跑的時候,他想起來顧念說過的。

    ——“會看的。”

    眼看着就到比賽的時間,教練在後面心急如焚的喊他。

    江厭回了回神,只能把熱牛奶放進林濤手裏,囑咐他把這個交給顧念。

    教練把大家聚集成一個圈,激昂亢奮的講着這次比賽的戰略。

    江厭一個字都聽不進去,還在四下環顧着尋找顧念。

    她今天身體本就不舒服,還一直在忙來忙去,那些攝影器材,不知道是不是也是她搬進來的。

    江厭看着體育館裏零零散散六七個三腳架,腦補出顧念一邊強忍住身體的不適,一邊拖着這麼重的器材來回忙碌。

    不知道她現在怎麼樣。

    爲什麼找了這麼久還是沒看到她?

    是不是身體不舒服又去了醫院。

    江厭不敢接着往下想,心都要疼出來了。

    比賽馬上開始,啦啦隊在場地中心加油助威,配樂聲在四面響起,配合着歡呼聲此起彼伏,震得人耳膜生疼。

    江厭死死握着拳,心裏亂成一團麻,要命的想要見到一個人的心情壓得他喘不過氣,這種陌生的感覺穿過縫隙鑽進他身體裏的每一寸,每一秒都是折磨。

    啦啦隊就要表演結束,場上的氣氛被推到最高潮。

    江厭像是感應到什麼似的,他猛地擡起頭。

    顧念站在他的斜對面,她手裏拿着那杯熱牛奶,還拿着一條不知道是誰給她的橫幅,上面寫着四個大字:

    ——江厭加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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