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濤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講述着他的辛酸史，注意到江厭根本沒往他這兒看，林濤自覺的往左移了移，整個人像一座大山似的擋在江厭面前。
被擋住視線的江厭：“······”
林濤絲毫沒有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他抹了把眼淚，繼續沉浸在自己的世界裏滔滔不絕的講，試圖用慘痛經歷來喚醒江厭那點不知道還有沒有的人性。
極其不爽的江厭強忍下想揍人的衝動，他一把拎住林濤的領子，伏在他耳邊惡狠狠說：“現在開始，離他媽我遠點。”
這種聲音林濤再熟悉不過。
兩年前說打一架的時候，他也是這個聲音。
高一剛開學那會兒，江厭的脾氣比現在還要大，叼着煙吊兒郎當的走進教室裏，自如的好像學校就是他自己家，他擡眼在教室裏掃了一圈，掐了煙，自顧自的走到最後一排，拉開椅子往哪一坐，一副“老子最大誰他媽不爽就來打一架”的架勢。
那時候班裏屏氣凝神沒人敢說話。
還是陸懷舟先看不下去他這副拽樣子。
“同學，這兒。”他敲了敲桌子：“我的位置。”
沒升高一前，陸懷舟就是初中部的老大，班裏有些沒見過他的光聽名字就嚇得不敢說話，這會兒眼看着倆人有打起來的趨勢，教室裏收拾桌子的混亂聲都不自覺的安靜下來。
江厭不知道什麼時候往嘴裏塞了跟棒棒糖，他看了眼面前放在桌子上的手，“哦”了聲，絲毫沒放在心裏：“那現在成我的了。”
“？？？”
一向老大慣了的陸懷舟哪裏受過這種委屈，那會兒年紀小，心氣兒也高，當下心裏就不舒服了，爲了這張證明顏面的桌子，拉着江厭非要去外面打一架決一死活。
當然也只是裝裝面子，沒想真打，畢竟開學的第一天，他也不想鬧到校長那裏。
看着坐在凳子上的江厭沒說話，陸懷舟忽然就來了一股居高臨下的勁兒：“不打是吧？那你就趕緊起來。”
“行。”江厭咬碎棒棒糖，笑了聲：“那就打一架。”
“？？？？？”
翻車的陸懷舟被噎住，差點被自己搬起來的石頭砸死。
吹出去的牛逼潑出去的水，陸懷舟硬着頭皮跟江厭出去打了一架。
那會兒還沒有後院，也不知道兩個人在哪打的架，反正回來的時候倆人都掛了彩，自打那以後，陸懷舟對江厭心服口服，再也沒找過他麻煩。
陸懷舟說：“江厭身上帶股狠勁，打起架來不要命。”
······
林濤被嚇了一跳，不敢再看旁邊的江厭，忙不迭點了點頭。
江厭鬆開他的領子，眼睛裏的狠還沒散去，眉尾鋒利，他看了眼拎在手裏的校服，規規矩矩的穿在身上，連拉鍊都嚴謹的拉在了胸口以上，只露出了裏面乾淨的白色衣服的圓邊。
他不知道什麼時候收起了兇狠的眼神，換上一副呆萌的表情，一雙大眼睛乾淨清澈，滴溜溜的轉。
看起來就是一位如假包換的好學生。
江厭滿意的把校服褶皺拍平，然後頭也不回的向前走了過去。
“······”林濤震驚的當場石化：“我操，見他媽鬼了？？？”
······
等顧念忙完再一回過頭的時候，就看到江厭正朝着她走過來。
少年身上穿着整齊的深色校服，領口平整，因爲肩寬，校服外套像是被搭在衣服架子上，短髮柔軟的搭在額前，皮膚白嫩乾淨，笑眼彎彎的看着她，像只安靜等待被投食的小貓。
那一瞬間，顧念腦海裏忽然蹦出四個字：奶裏奶氣。
奶裏奶氣的小貓走到她面前，乖巧的說了聲：“姐姐好。”
顧念笑着點頭，跟他打了招呼。
從早上出門到現在，顧念託着疲憊不堪的身體忙到一口水都沒來得及喝，那會兒忙起來心思沒放在小腹上，現在一閒下來，顧念就察覺到小腹處傳來一陣陣鑽心刺骨的疼。
她沒說什麼，只是一邊把手輕輕搭在小腹上，一邊繼續和江厭說話。
還沒聊上幾句，那邊不死心的林濤又噔噔噔的跑過來。
“厭哥，你先別走，咱倆在商量商量——”
話還沒說完，林濤就注意到江厭的對面居然站着一個女人。
還挺漂亮。
顧念對他微微一笑。
“我操······”
林濤的臉瞬間爆紅，他雖然性格大大咧咧，但很少跟異性說話，慢慢不知道怎麼就養成了個一跟女生對視就漲臉的毛病。
尤其現在在他面前站着的還是個好看到極致的女人。
“······姐，姐姐好。”
顧念笑：“你好。”
林濤沒想到會有迴應，他一愣，害羞的抓了抓後腦勺，嘴裏的笑聲剛剛好傳到江厭的耳朵裏。
江厭：“······”
林濤害羞的太過投入，絲毫沒有意識到身邊的惡狼是用怎樣兇狠的眼神瞥着他。
江厭“嘶”了一聲，強按下那股想要拎着他衣領子把人拖出去揍一頓的衝動，再一看他時，江厭恍惚間看到林濤臉上晃過一抹羞澀。
江厭：“？？？”
他高低得帶林濤去“後院”坐坐了。
“找我幹什麼？說。”江厭不耐煩的說。
林濤被這語氣嚇的一激靈，剛纔臉上的羞澀全然不見，要不是這還有個姐姐在，等不到籃球賽結束他就被拖到不知道哪個小路口了。
林濤看了眼顧念，不知道從哪來了底氣，小聲說:“······就還是籃球賽的事。”
林濤擡眼看了眼江厭，沒再敢說下去。
江厭面上是沒什麼表情的，外人看來也只會以爲是他真的在認真聽身邊的人講話，只有林濤清楚他這副外表下的真正含義，以及那雙冷到極致的桃花眼。
裏面好像寫着“你他媽再不滾老子現在就教你做人”。
林濤幾乎是下意識就慫了：“那，那要不就不參——”
林濤還沒說完，顧念有些意外的問：“你也是參加籃球賽的嗎？”
江厭神色一愣，又換成那一副人畜無害的模樣看着她。
顧念只當作他是默認，“難怪長得這麼高。”
顧念繼續誇：“還這麼陽光。”
林濤：“······”
林濤懷疑自己剛纔是不是聾了，居然聽到有人用“陽光”來形容他厭哥，偏偏江厭還是一副小狼狗被主人誇過之後瘋狂搖尾巴的奶樣。
林濤覺得自己不止聾了，還瞎了。
他今天必須得爲厭哥正名，林濤義正言辭的說：“沒有！厭哥怎麼可能參加······”
“嗯。”江厭點頭：“我一會兒是要參加。”
林濤：“？？？？？”
所以他剛纔求爺爺告奶奶冒着被揍的風險是在幹嘛？
想到什麼，江厭小心翼翼的問：“那你一會兒會看嗎？”
“會看的。”顧念說。
江厭跟着她笑，尾巴搖的更歡了：“那就好。”
目睹全程的林濤：“······”
林濤覺得自己一定是瘋了。
······
江厭去更衣室換籃球服的時候，林濤還跟在他後面驚恐的合不攏嘴。
“我操，不是吧厭哥，剛纔在我旁邊站着的確定是你？”林濤說：“我還以爲你被什麼東西魂穿了呢。”
江厭低低的嗤了聲：“大驚小怪。”
“你是真不知道你剛纔有多嚇人，這麼跟你說吧，剛纔就算是陸懷舟來，他他媽都不一定能認出來你。”
江厭回想了一下剛纔的自己，沒覺得有什麼問題，於是皺眉問他：“很嚇人？”
“？？”林濤激動的差點跳起來：“何止是很嚇人，你簡直就是變了一個人。”
“？”
“真的，有生之年能看到厭哥這麼溫柔的樣子，我林濤，死而無憾了。”
“......”
還以爲江厭就要生氣了，林濤見好就收：“沒有沒有，厭哥，我開玩笑——”
“有多溫柔？”
“？？？”
“是不是那種看了就能讓人喜歡上的溫柔？”
“······”林濤絲毫不掩飾自己的無語：“厭哥，你是真的騷。”
江厭難得沒有理會他的打趣，一邊走一邊自顧自的思考剛纔的自己有多溫柔。
幾秒鐘後，林濤終於意識到了他的反常。
他不可思議的問：“······厭哥，你該不會是，喜歡那個姐姐吧？”
江厭停下腳步，還是那副不可一世的校痞模樣看着他，對他的話不置可否。
這在林濤眼裏無異於是默認。
林濤驚恐的睜大雙眼，嚇得尖叫聲差點穿過喉嚨，他連忙用手捂住嘴，整張臉憋得漲紅。
好半天他才緩過來，大聲嚷嚷：“我操！！活久見！我活久見了！厭哥居然有一天也會喜歡別人？？”
眼前的少年意氣風發，嘴角微微上揚，微笑着說：“嗯，我就是喜歡她，所以——”
林濤激動出星星眼。
“你他媽給老子離她遠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