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上大學那會,姑姑家的女兒來她家住了兩天,那兩天裏顧念把數學語文英語外帶體育都給她補了個通透。
最後走的時候姑姑還一個勁的誇顧念有能耐,學習好。
只不過,那個妹妹,現在才上六年級······
高中的時候顧念學習不算差,但也絕對稱不上拔尖兒,頂多就是班裏中游的水平,偶爾努努力,再運氣好碰上幾個學習不錯的同學發揮失常,勉強能沾上中上游。
雖然昨天顧念惡補過高中知識,但現在她捧着試卷,頭疼的看着上面普通天文符號的⊥、∥,sin,cos和x,y,z。
這他媽拿的英語書吧??
不知道現在走還來不來得及。
早知道她就不一拍腦門應下了,這不是誤人子弟嗎。
江厭歪頭看她,嘴角露出不易察覺的笑意。
他存心逗她:“姐姐,這道題到底怎麼寫嘛。”
顧念不自在的咳了一聲,把試卷放在桌子上,正思索着該怎麼說。
幾秒之後,雖然她不會寫但是非常有譜的說:“這樣,你先把圓的參數方程公式寫出來。”
“······”
江厭的笑頓時僵在臉上。
操。
這他媽的工程方式是什麼東西啊??
江厭沒想到挖了個坑把自己埋住了,好半天之後,他才慢吞吞的憋出個:“······姐姐,我忘了。”
“可以理解。”顧念說,“我也不記得了。”
由於兩個人都不記得方程公式是什麼了,這道題最終交給了作業幫搜題解決。
不過顧念到底是學過的,只看了一眼答案就知道是怎麼算出來的了。
顧念拿起筆,把試卷放到兩個人中間,稍微朝他靠了靠:“其實挺簡單的,你只要背下來公式,再把數帶進去就可以了,比如這個······”
顧念在試卷上一下一下的畫着,耐心又細緻,可此時的江厭已經是一個字都聽不進去了。
姐姐靠近時身上有股由濃轉淡的香味,迎風而來的感覺媚態惑人,讓人情不自禁的沉淪於她。
顧念的聲音很好聽,聽起來溫聲細語的,字音清晰準確,給人一種如沐春風般的舒適。
江厭聽的有些入迷。
直到姐姐最後的那句:“要是聽懂了你寫一下我看看。”
“······”
他能說他一個字都沒聽懂嗎······
江厭轉頭,正好對上顧念期待着看他的眼神。
裏面像是有星星。
好像再說“我這麼牛逼的教你你不可能學不會吧”。
江厭似乎都能從她濃烈的眼神裏悟出那麼一絲爲人師長的成就感。
還帶着一點期待。
江厭實在不忍心打擊她。
他頂着顧念炙熱的眼神接過筆,垂眸看向那堆亂碼似的符號。
“······”
江厭後悔了,好像打擊她是唯一的辦法了。
“姐姐,這道題我——”
“我操!念念,你倆在這約會啊?”
江厭話還沒說完,就被一道凌冽的女聲打斷了,他隨着聲音望去,一個打扮精緻的女人正激動的朝他們走來。
約會?
江厭有點懵。
顧念尷尬道:“你別亂說,我們是來複習的。”
孟清冉一臉我都懂的表情看向江厭,到底沒揭穿他。
“姐姐好。”江厭說。
孟清冉點點頭,仔細的打量江厭。
帥是確實帥,不過看起來年齡太小,長得又嫩,不像是能壓過顧念那種冷豔風的樣子。
孟清冉心說這個毛頭小子要是能把顧念追到手她就跟着他姓。
她就叫江清冉!
江厭雖然不知道短短几分鐘的時間孟清冉已經立下了生死大誓,但是依稀能從她狂熱的眼神中察覺出那麼一絲絲的不尋常。
“那你們慢慢複習。”孟清冉朝顧念拋了個媚眼,“我就接着去釣凱子了。”
顧念:“······”
孟清冉這一來,顧念也忘了複習到哪裏了,索性直接帶着江厭去喫飯。
她之前沒了解過江厭喜歡喫什麼,就選了個不會出錯的自助餐。
顧念頂着太陽擡起頭,眯着眼看那一排比她還大的招牌。
本店特含情侶包間,溫酒玫瑰,限時開放!
顧念:“······”
這都是哪個缺心眼的起的招牌。
這附近的自助餐不多,顧念看也就這家評分稍微高一點,現在看來估計都是被情侶包間這個噱頭吸引來的。
自助餐要坐電梯上到二樓。
顧念和江厭一隻腳剛踏進自助餐店裏,旁邊的店員非常有眼力見的朝裏面喊了一句:“情侶包間兩位。”
“······不用麻煩了。”顧念指了指大廳靠窗戶的位置,“我們坐這兒就行。”
店員顯然明白剛纔自己會錯了意,忙朝着她們尷尬的笑了笑。
付完賬,店員把他們兩個帶到位置上。
不得不說,這家店裝修的是真不錯。
整體風格簡約卻不失藝術感,,天花板上的吊燈是不規則的幾何圖形,地板黑白色交錯,讓人有種漫步在鋼琴上的錯覺,大理石的餐桌上,器皿的銀色微微閃光
隔着玻璃往下看,是路邊的車水馬龍,卻一點也不覺得吵鬧。
江厭去倒了兩杯果茶,回來的時候,他就看到顧念拿了些菜,把帶肉的通通放到了他位置前。
恍然間,江厭強烈地很想和她有個家。
想每天早上醒來第一眼看到的人是她,想回家時衝過來抱住他的人是她,想一直在一起一輩子的人還是她。
江厭恨不得現在就衝過去抱住她。
然後再被她當成變態踹開······
就很離譜。
江厭沒再想下去,端着果茶走過去,把其中一杯放到顧念面前。
玫瑰果茶。
江厭記得早上去工作室的時候看到她工位前放了一杯,想着她應該會喜歡喝。
果不其然,顧念楞了了下,詫異的問:“玫瑰茶?你怎麼知道我愛喝。”
江厭笑了笑:“猜的。”
不知道顧念相信了沒有,這個話題算是暫時過去。
“多喫點。”顧念夾了只蝦放到他碗裏說,“你還要長身體呢。”
江厭看着蝦,掙扎了一下還是沒躲開,“姐姐,我十七了,早就不長了。”
“那小朋友就不用多喫飯了嗎?”
江厭沒法反駁,委屈巴巴的說:“用。”
顧念眨巴着眼睛笑着問他:“不喜歡被叫小朋友啊?”
“沒有。”江厭露出笑,嘴甜道,“姐姐叫什麼都喜歡。”
是姐姐叫什麼都喜歡。
但凡要是再換個人,江厭能硬生生把人嚇跑。
宜興中學的校霸斂起脾氣安安靜靜的坐在桌子前翻看數學筆記,被人摸頭叫小朋友絲毫沒有一點脾氣,反而還甜膩膩的答了聲姐姐。
這要是讓陸懷舟看見,他估計會懷疑自己的視網膜是不是有點什麼問題了。
顧念笑起來的時候眉眼彎彎,眼型帶來的嫵媚感讓她性感又不失距離,偏偏她眼裏乾淨清澈,黑葡萄似的瞳孔滴溜溜的轉,裏面像是藏着星星一樣。
讓人看一眼就無法控制的淪陷。
店裏不知道什麼時候換了首鋼琴曲,曲調婉轉悠揚,輕快又不失浪漫。
一切看起來都是那麼的高級精緻,除了它出現的場地是有些不合時宜的自助餐廳,歌調裏還會時不時夾雜着來自鄰座的“好兄弟啊,六個六”。
顧念從小就對帝王蟹情有獨鍾。
小時候有一次老顧回家的時候帶了幾隻,那天晚上,小顧念破天荒的吃了兩碗飯,直到最後撐的打嗝,還不忘指揮的說一句:“就它,明天還要喫。”
愛喫是愛喫,但讓她最頭疼的就是,這玩意兒她是真的不會剝啊。
大概是因爲小時候差點被它夾到過,顧念總有一種煮到泛紅還冒着煙的螃蟹會從鍋裏爬出來揮舞着鉗子夾她的手。
兩分鐘過去了,顧念還是下不去手,就這麼跟盤子裏的帝王蟹大眼瞪小眼。
就在顧念以爲今天是喫不到了的時候,下一秒,她的面前出現了一雙骨節分明的手,推過來的盤子裏,放着一隻剝好的帝王蟹。
顧念停了幾秒,擡起頭看他。
江厭坐姿端正,背挺的直直的,聲音清潤朗朗:“姐姐先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