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念也不急着讓他回答，轉身說了句：“先進來喫飯。”
江厭耷拉着腦袋跟了上去。
顧念做了些飯糰，看起來非常有食慾，只是現在江厭根本顧不上什麼食慾不食慾了，他抓着衣角站在顧念面前，態度非常誠懇，像個犯了錯的孩子。
不對，他本來就犯了錯。
顧念氣的晚上喫不下飯，弟弟小小年紀就學會騙人了，還臉不紅心不跳的。
江厭主動認錯，委屈巴巴的伸手拽顧念衣角：“姐姐，我錯了。”
“錯哪了。”
“......”
江厭不知道她到底知道多少，只能斟酌着開口：“······不該騙姐姐。”
顧念看着他眼角還未褪去的紅血絲問：“去哪了。”
“去找陸懷舟。”
顧念看着他：“找他打架？”
“姐姐別生氣，是在路上碰到壞人了。”江厭隨口胡謅，“幾個小混混，他們搶錢，我就幫了一下。”
知道弟弟是助人爲樂，顧念語氣也軟下來：“受傷了嗎？”
江厭點頭如搗蒜，蹲下身，可憐巴巴的伸出手：“姐姐，我手好疼，你幫我揉揉嘛。”
顧念腦海裏始終揮之不去江厭狂妄又滿身戾氣的背影，對他的話三分相信七分懷疑，但在江厭再三保證這種惡劣事件再也不會發生以後，她才總算看起來沒有那麼生氣了。
直到第二天去上課的時候，江厭還是一副驚魂未定的模樣。
江厭把書包隨手甩在旁邊的桌子上，聲音不小，周圍的氣溫驟然下降，他拉開椅子坐下，單手撐着腦袋苦思冥想着。
該他媽做點什麼才能讓姐姐不生氣啊！！
大佬什麼世面沒見過？突然有一天慫成這個樣子，陸懷舟他們都跟見鬼了一樣。
幾個人躲在教室後門大眼瞪小眼，剛開始大氣都不敢出一聲，後來發現大佬正沉思的入迷，他們出大氣他也不會發現。
於是幾個人越說越猖狂，最後發展成打賭誰能把原來的大佬哄好。
賭一週的網費。
陸懷舟非常不惜命的衝了過去。
“厭哥。”陸懷舟碰了碰他，“今天那孫子沒來上課。”
江厭毫不關心：“哦。”
“我操。”陸懷舟手舞足蹈的比劃，“就昨天你揍的那個，沒來上課。”
江厭非常嫌棄的暼了他一眼：“知道。”
這都不管用？？？
陸懷舟又換一招：“聽說400新到了一批酒，晚上去喝幾杯？”
江厭拿起旁邊的數學書：“不去，別煩老子。”
？？？
不去就不去，你他媽拿數學書是幾個意思？？
被嘲諷的陸懷舟氣憤的耷拉着腦袋，正思考着說點什麼能勾起他厭哥的興趣，學習委員抱着一沓子試卷走進來，站在講臺上有模有樣的敲了敲黑板擦：“都安靜一會兒，上次的考試成績下來了，點到名的過來拿試卷。”
江厭“我操”一聲，收起手裏的數學書，一雙眼睛都快長在講臺上了。
那個專心致志的模樣，不知道的還以爲上面有什麼不得了的畫面了。
陸懷舟“切”了聲，剛想說他厭哥堂堂一校霸，怎麼可能會在乎月考考了多少。
簡直就是玩笑！！！
伴隨着他的冷笑聲，下一秒，江厭頂着全班人的目光若無其事的走到講臺，拿走自己的試卷，他看了眼分數，不太滿意的歪了下頭，然後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小心翼翼的收起來放進書包裏。
陸·不敢相信·懷·徹底傻眼·舟：“······”
這一整天江厭都在對自己三十分的數學試卷悶悶不樂。
他答應了顧念要把試卷拿回去給她看的，還吹牛逼說這次的題簡單到他不用打草稿，可是這他媽就蒙對了幾道選擇題該怎麼解釋啊？
大佬恨不得穿越回幾天前揍自己一頓。
沒事吹你妹的牛逼啊。
好不容易捱到放學，陸懷舟顛顛的跑過來約江厭去喝酒。
江厭甩開他的手，頭也不回的走開：“不去，家裏管得嚴。”
陸懷舟：“······”
江厭已經不記得上一次把試卷拿回家是什麼時候了，畢竟很久沒有人關心他。
沒有人關心他在學校生活的怎麼樣，有沒有認真學習，有沒有交到合得來的朋友。
以前小的時候，每一次考完試小江厭都會認認真真的收好試卷，看着上面鮮紅的100分和老師寫的標語，盤算着回家會得到什麼獎勵。
應該會是最新的玩具□□，最好是1:1的那種。
江順望上一次帶他和媽媽去了遊樂場，他們越來越忙，見面的次數越來越少，小江厭嘆了口氣，估計這次不會去了，
那是江厭對那個家的最後一點還算平靜的記憶，以後的很多年，他和那個家，和那個男人僅有的聯繫，就是卡里時不時多出來的零花錢。
江順望試圖用錢挽留他。
簡直可笑。
沒人約束的那幾年，江厭逃課打架，抽菸喝酒，老師把他當做反面教材，警告其他人少和他接觸，還叫來了江順望。
看着江順望恨鐵不成鋼卻又無力的表情，江厭只覺得痛快。
江厭已經很久不知道家是什麼感覺，直到遇見了顧念，才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有個人，一顰一笑都足夠左右他的情緒。
······
顧念這幾天剛轉正，每天忙的昏天黑地，但不管她晚上幾點回家，單元樓的路燈下總有個小孩兒在等她。
只不過今天不同的是，他手裏還多了張試卷。
顧念看着三十分的數學試卷太陽穴疼，好半天只說了一句話:“這是你寫的？”
江厭彆扭的點點頭。
嗚嗚嗚她不信！！還她又乖又聽話的弟弟！！
江厭又耷拉着眼角，小心翼翼的扯了別顧念的衣服:“姐姐不要兇我嘛。”
只要江厭一撒嬌，顧念簡直拿他一點辦法都沒有。
“怎麼回事？”顧念問，“怎麼才考這麼點。”
江厭支支吾吾的說:“因爲太難了。”
是真的很難啊！明明那些中文英文和數字他都認識，但是組合到一起就是些非人類纔看的懂的外星文了。
非人類顧念簡單掃了眼題目，唰唰寫下兩個公式，把筆遞給江厭:“用這個公式帶進去，再算一次。”
“······”
江厭看着更像天文符號的數學公式，手裏的筆桿都快被弄斷了。
他能說這樣他也不會算嗎。
經過一晚上的複習和整理，顧念總算對江厭的學習進度瞭解了個大概。
小時候基礎打的不錯，很多簡單的數學公式和英語單詞他都認識，但是不知道中間發生過什麼，從高一下半冊開始的一些比較複雜的知識點他是兩眼一抹黑，根本一竅不通。
顧念給他整理了些必背的知識點和公式，囑咐他明天晚上放學後來她家裏默寫。
於是第二天一早，宜興中學的同學們奔走相告:
大佬不僅來上早自習，還他媽背書了啊！！！背書了！！！
這麼厚的一本的數學公式和單詞，他居然硬生生的背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