慢慢的,昏暗的一切被光明一點一點替代,灰濛濛的大地也逐漸露出了一抹銀白。
“殿下,殿下您快起來。”
小井和蘭蕙端着木盆進了屋子裏,盆裏的水還能看見冒着熱騰騰的霧氣。
聽到小井咋咋呼呼的聲音,箏箏從被窩裏冒出頭來。
她半撐着身子,秀髮垂落身側,在枕頭上挽成了一朵花,白色的裏衣有些鬆鬆垮垮的披在身上,因爲姿勢的原因,露出了肩頭一小截細膩瑩潤的肌膚,和那略顯勾人的鎖骨。
箏箏睡眼惺忪的朝着外面看了一眼,嘟囔道:“小井,這麼早你在激動個什麼勁兒啊?”
小井一邊從盆子裏擰了一張帕子,走到牀邊輕輕的替箏箏擦臉開眠,一邊激動說道:“殿下,外面落霜了。”
箏箏被擦了一把臉,感覺睡意也被擦掉了一半,於是坐起身朝着窗戶的方向看了一眼,這才發現窗戶只留有一條縫隙,根本看不見外面。
“嘶,今早好冷啊。”
箏箏縮了縮脖子,感覺被窩裏動了動,低頭便看見了沈筠窩在自己的身旁,像只小兔子一樣,微微蜷着身子睡着。
她這才反應過來,沈一笠派人送了消息回王府那邊,這段時間沈筠就在世子府這邊住下了,而昨晚沈筠因爲害怕自己一個人睡,所以箏箏就讓她到了自己屋子裏,和自己一起睡了一晚。
沈筠睡覺十分乖巧,看得箏箏感覺心頭快化了小井送了衣服過來,箏箏起身準備穿好衣服,只是稍稍移動了一下,沈筠就像是被驚醒了一樣,揉着眼睛仰着頭張望起來。
「嫂嫂。」
沈筠看到箏箏在自己身邊,本能的就比劃了兩下,隨即又立刻反應了過來,自己已經不用再僞裝了,於是又開口重新喚了一聲。
箏箏輕撫了一下沈筠的頭頂,寵溺道:“是起了還是再睡會兒?”
沈筠剛睡醒,眼睛還霧濛濛的,一頭烏黑柔亮的頭髮披散在肩頭,垂落在枕頭上,配上那一張精緻絕美的容顏,又清純又嬌媚,就是箏箏一個女子都忍不住想要親上一口,以示喜歡。
“我想起來了。”
沈筠聲音軟軟的開口,哪怕現在可以用自己的聲音說話了,也依然沒有改變那怯生生的性格。
箏箏知道,這都是需要時間才能改過來的,還有的是時間,不着急。
“那就起來吧,蘭蕙,把你家小姐的衣服送過來。”
“是。”
蘭蕙轉身去取衣服了,小井則是留在牀邊伺候沈筠洗完了臉,讓困頓的的狀態瞬間精神起來。
“今兒個霜降了,難怪外面鋪了銀霜,小姐您多穿一件,可別受涼了。”
蘭蕙送了衣服到牀邊,又去原本給沈筠安排的屋子裏取來了厚披肩,瞧着外面屋頂上的一層淺白,回屋就開始叮囑了起來。
箏箏習過武,身子骨比沈筠好了不知道多少,之前剛從被窩裏出來時還感覺得到一些冷氣,這會兒穿好衣服活動活動,倒是沒有任何感覺了。
兩人穿好衣服之後,小井就去吩咐丫鬟們將早膳送了過來,送來時正巧沈一笠也過來了,於是三人便一起吃了個早膳。
沈一笠關心了一下沈筠的情況,確定沒事之後纔算稍稍放心,他們雖然平時並沒有太多交集,但沈一笠對他們這些弟妹的關心還是不少的。
在用早膳的時候,沈一笠便將自己的目的問了出來。
“秋姨娘的事情,你有什麼看法?”
沈一笠靜靜的看着沈筠,像是在等待她做抉擇。
沈筠身子頓了頓,有些無措的擡頭看了看沈一笠和箏箏兩人,見箏箏眼中含着鼓勵之色,沈一笠也並沒有其他意思,猶豫了一下才開口:“我……她不要我了,在她想要殺我的那個時候,她就已經徹底放棄我了,她還要害你們,我不會去見她,不管她的結如何……”
經過一夜的情緒調整,有箏箏的安撫和陪伴,沈筠的心情似乎已經和昨日有了不少的改變。
“你能這麼想就最好了。”
沈一笠淡淡的說了一句。
雖然他從一開始心裏就已經打定了主意,不管怎麼樣都會讓那人得到應有的懲罰,但畢竟是沈筠的親生母親,若是沈筠開口求情,終究會很麻煩,不過現在就沒有什麼問題了。
用完早膳之後,沈一笠和箏箏就準備到王府那邊請安,沈筠因爲害怕再見到秋姨娘,於是便留在了世子府中。
王府裏。
鎮南王今日難得沒有去上早朝,因爲今日是休沐的時間。
沈一笠和箏箏過來的時候,鎮南王和萬寧公主也正在花廳裏用着早膳,巧的是秋姨娘也是在場的,不過她畢竟只是一個姨娘,連一個側妃都算不上,自然是不能和鎮南王還有萬寧公主同坐一桌的,只能站在一旁伺候着,這也算是另一種形式的立規矩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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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父親,母親請安,願福壽安康。”
兩人恭敬的給鎮南王和萬寧公主行禮請安,箏箏在起身的時候,目光不經意之間落在了一旁的秋姨娘的身上,見她微微垂眸站在一旁,柔弱有無害的樣子,心中不由得感慨,這樣的一個人,是能知道她的真實面目?
“筠兒可還好?”
萬寧公主放下筷子,擡眼詢問箏箏。
昨日沈一笠讓人傳回來的理由是沈筠有些不適,所以箏箏留下了沈筠替她調理身體,正好沈筠也想念箏箏了,所以留下來和箏箏作伴,因此這會兒萬寧公主纔會有這般詢問,畢竟沈筠是養在她的膝下,作爲嫡母自然也是要關心她的。
“筠兒無礙,娘您放心。”
箏箏說着,又偷偷瞧了一眼秋姨娘,見她一臉平靜就像是無事發生一樣,心中不由得替沈筠不值得。
就連萬寧公主都知道關心的問一句,可看秋姨娘卻沒有任何的反應,可見曾經見着的那在人前對沈筠的關心和愧疚,不過就是裝裝樣子而已。
也對,一個連親生女兒都捨得下殺手的人,又怎麼可能真的對自己的女兒產生愧疚之心呢?
這樣的一個親生母親,不要也罷。
“筠兒的事情,倒是要讓你這個做嫂嫂的多費心了。”鎮南王難得開口,雖然語氣嚴肅,但卻隱隱包含着對女兒的愛護之意。
是個好父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