鎮南王接連幾天的時間,都忙到很晚纔回到王府之中,回來之後就迫不及待的去見了沈一笠,並且將朝堂之上發生的事情和沈一笠說一說,也算是讓自己心中激動的心情稍稍發泄一些出來。

    聽說攝政王已經入了天牢,沈一笠感覺心情也跟着輕鬆了不少。

    總算是沒有白費那麼多功夫,也總算是讓他在最後的時候,看到了自己期待看到的結局。

    看着沈一笠臉上釋然的笑容,鎮南王不由得感覺有些心痛。

    他的確是在最後才知道的,關於對付攝政王的全部計劃,當他得知之後纔算是明白,原來在自己不知道的時候,幾個孩子已經悄悄的做了那麼多的事情了。

    鎮南王一直都知道自己的兒子很聰明,他有着不輸於任何人的謀算,可終究被那一副羸弱的身體所束縛和拖累,原本解決掉攝政王的這件事情,他在其中居功至偉,可他在這人生最高光的時候,卻只能纏綿病榻,眼睜睜的看着自己的身體一點點的衰敗下去,無能爲力。

    思及此,鎮南王就痛心難當,眼眶都開始微微泛紅起來。

    “爹,您爲何這般看着我?”

    沈一笠被鎮南王那哀傷的目光盯着,不由得有些無語,可是他也知道自己現在的情況不容樂觀,他們會有這樣的反應也無可厚非。

    但他終究還是不喜歡的。

    看着沈一笠的臉上閃過不喜的神色,鎮南王這才連忙收斂起自己的表情,儘量讓自己的語氣變得輕鬆起來。

    “笠兒,這件事情若不是有你在其中謀劃,恐怕也不會有那麼順利的解決,皇上想要給你爵位,讓爹來問問你。”

    霍雍黎知道沈一笠病重,原本是想親自出宮來探望他的,只是現在是個特殊時期,最好還是不要出宮更妥當一些,因此也只能讓鎮南王代爲傳話。

    沈一笠對此並不在意,他一個要死之人,拿這些又有什麼用呢?

    “爹,您代孩兒拒了吧。”

    沈一笠的回答並沒有出乎鎮南王的預料,他猶豫了一下,也就點頭了點頭,同意了下來。

    鎮南王風頭正盛,低調一些還是好的。

    兩人說了沒一會兒,沈一笠就累得有些撐不住了,鎮南王心中擔憂難受,卻又根本無能爲力,只能吩咐丫鬟好好照顧沈一笠,自己先離開了。

    鎮南王走後,沈一笠就讓伺候的丫鬟們也跟着離開了房間,他不喜歡自己睡覺的時候身邊還有其他人,然而當所有人退出去之後,沈一笠確實怎麼都睡不着了。

    哪怕身體已經累得有些睜不開眼睛了,然而沈一笠感覺自己的精神依舊很飽滿,腦海裏一直出現一個人的身影,讓他朝思暮念,卻又無法相見。

    “我以爲你至少會有些許不捨,可你卻走得那般決絕,當真就對我沒有半點留念嗎?”

    沈一笠目光直直的盯着牀頂,口中喃喃自語着,良久之後倏然一笑,帶着濃濃的自嘲。

    自己還真是矯情,明明是自己親自將人給推開的,現在卻要這般扭捏,難道是因爲自己要死了嗎?所以纔會這般不捨?

    沈一笠扯了扯嘴角,默默的閉上了雙眼。

    終究,還是有些後悔了啊!

    攝政王逼宮造反的事情震驚了所有人,此次事情牽扯十分巨大,朝堂之中有不少人都跟着受到了牽連,一時之間,幾乎人人自危。

    百姓之中也有大膽之人敢在私底下悄悄議論此事,隨着時間推移,那些人的議論聲在發現沒有人斥責他們之後變得愈發大膽了起來,於是幾乎所有的百姓都開始紛紛痛罵攝政王的罪行,不過短短十日,攝政王就直接被百姓們給釘在了亂臣賊子的恥辱柱上。

    因爲這件事情影響巨大,霍雍黎吩咐刑部徹查此事,儘快解決這件事情,於是頂着巨大的壓力,刑部尚書很快就將所有牽扯逼宮案的人都給抓拿歸案了,而爲了防止夜長夢多,攝政王的處罰也終於有了決定。

    逼宮謀逆這是殺頭的大罪,攝政王的性命終究是保不住了,霍雍黎被攝政王壓制多年,自然也不會有任何的心慈手軟,直接下詔攝政王午門斬首示衆,整個攝政王府直接查抄,府裏的人跟其他受到此事牽連的人一起,該斬首的斬首,該流放的流放,半點兒沒有轉圜的餘地。

    整個京城幾乎大半月的時間,都彷彿籠罩在腥風血雨之中,直到攝政王人頭落地,這持續了大半月的狂風驟雨才終於慢慢停歇了下來。

    而沈一笠在纏綿病榻之間,見到了顧餘生和江燼月。

    看着躺在牀上面容憔悴的沈一笠,顧餘生不知道該說些什麼纔好,他在此次事情之中受益最大,然而顧餘生知道,這件事情最大的榮光應該是屬於沈一笠的,是他佔了沈一笠的利益,這讓他感覺有些對不起這個多年的朋友。

    然而沈一笠卻對此並不在意,反而對跟在顧餘生身邊的江燼月多了分打量。

    他至今也沒有鼓起勇氣跟鎮南王和萬寧公主說出自己的身世,或許這件事情不說出來對誰都好一些吧?

    只是當他看到了江燼月眼底,那自以爲藏得很好的不甘和恨意,沈一笠便清楚的知道,或許在她的心中,眼下的一切都不是她想要的,她想要的或許更多。

    “想不到我們再次見面會是這樣的場景,之前還想着和世子妃成爲朋友,可惜她似乎沒有那個心思,不過這會兒怎麼沒有見到世子妃?”

    江燼月有些高高在上的看着沈一笠,眼中盡是憐憫,心中更是有着些許的得意。

    她的得意主要是想到自己的未來要比箏箏更幸福,江燼月就十分的滿意,畢竟她能夠看出箏箏對沈一笠的在意,只要沈一笠死了,箏箏必然痛不欲生,那她就心滿意足了。

    然而沈一笠的話卻是讓江燼月一瞬間怔愣了。

    “她走了。”

    “你說什麼?”

    江燼月有些不敢置信,還以爲是自己聽錯了,怎麼回呢?難道是她看錯了?箏箏對沈一笠的感情是假的?

    “她怎麼回走呢?你現在這種情況,她捨得下你?”

    江燼月質問道,語氣讓顧餘生都奇怪起來。

    察覺到顧餘生的視線,江燼月連忙收斂自己的態度,裝作若無其事道:“我只是覺得,以世子妃對世子的感情,應該做不出這種拋棄丈夫的行爲的。”

    顧餘生也點頭同意,詢問到底是怎麼一回事?然而沈一笠對此卻十分緘默,什麼都沒有說出口。

    江燼月雖然生氣,但也沒有多想,只是在心裏狠狠的鄙夷了一下箏箏的做法而已。

    然而當聽着顧餘生和沈一笠之間的對話之後,江燼月卻是怎麼都冷靜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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