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連沈一笠都對顧餘生的做法感覺有些不解,明明這件事情之後,顧餘生便能夠在朝堂之上大放異彩了,他卻要放棄這麼好的機會去邊城苦寒之地歷練?這簡直就是浪費了大好的機會。
江燼月有些不能接受這件事情,頓時沉下臉質問顧餘生,道:“餘生,你不是答應了我,要留在京城好好發展的嗎?爲什麼現在又反悔了?”
江燼月的話讓顧餘生微微皺眉,他的確是答應過這件事情,但他現在卻覺得自己若是留下來,那就是在吸着沈一笠的血,侵佔屬於他的榮譽,他做不出那樣的事情來,他要日後靠自己堂堂正正的回來,那個時候纔是屬於他最榮耀的時候。
沈一笠明白了顧餘生的想法,知道就算自己勸告也沒有作用,只能默默接受他的選擇,然而江燼月卻有些接受不能。
現在的走向跟她記憶之中的故事走向已經完全偏離了,明明顧餘生應該在攝政王將皇帝殺死自己登基之後,領兵清君側然後自己登基稱帝的,可是現在皇帝沒死,攝政王卻被砍了腦袋,這已經完全打亂了原本的劇情,爲什麼會這樣?
現在顧餘生居然還想重新回到那苦寒的邊境之地,她不能接受。
是什麼改變了原來的劇情?
江燼月想了想,最終將目光落在了沈一笠的身上。
是了,在原來的劇情裏,這個時間點上沈一笠早就已經病死了,哪兒還會像現在這樣苟延殘喘?
都是因爲他還活着,才讓自己距離心中的理想越來越遠。
這一刻,江燼月恨不能直接送沈一笠一程。
然而她現在什麼都不能說,不能做,只能將所有的委屈和苦悶壓在心底。
聽着沈一笠和顧餘生之間說着道別的話,江燼月整個人都陷入了頹然喪氣的狀態之中。
她想要的一切都沒有了。
恍惚中,兩人之間的話也說完了,顧餘生起身準備告辭離開,江燼月自然也跟着有些失魂落魄的起身準備走人,然而剛準備轉身就被沈一笠給叫住了。
“江姑娘,請留步,我有些話想要跟你單獨說幾句。”
江燼月的腳步當下頓住,在短暫的遲疑之後,一股莫名的恐慌出現在心頭。
他怎麼知道自己姓江?難道他知道了什麼?
顧餘生並沒有多想,只以爲沈一笠留下江燼月是爲了世子妃的事情,於是便先出去等着,留下了江燼月和沈一笠單獨交談。
顧餘生在外面等了不過半盞茶的功夫,江燼月就從屋子裏走了出來,見她的臉色似乎有些不好的樣子,不由疑惑問了一句:“怎麼了?”
江燼月張了張嘴似乎想要說些什麼,但最終還是搖了搖頭說道:“沒事,我們走吧。”
“好。”
顧餘生也沒有多問,與江燼月一起離開了王府。
沈一笠留下江燼月並沒有說什麼威脅的話,不過只是簡單的將她所做的是事情,簡單的複述了一遍罷。
江燼月在攀上顧餘生之後,自然是爲了他們日後成事做了不少的事情,其中有些事情隱隱和攝政王方面搭上關係,這一次沒有被牽扯出來只能說是她的運氣好而已,現在被沈一笠這般毫不顧忌說出來,自然是嚇得江燼月臉色發白。
沈一笠畢竟當了他們二十多年的兒子,如今最後能爲他們做的也不多了,不讓江燼月出現在他們的面前,不讓她知道當年的真相,不去破壞他們平靜的生活,這恐怕是他這個做兒子唯一能做的事情了。
經過一番威逼利誘,不管江燼月到底是不是心甘情願,終究還是答應了沈一笠的要求,願意跟着顧餘生離開京城,至於今後他們之間會有什麼樣的發展,沈一笠也無能爲力了。
等到顧餘生和江燼月離開之後,沈一笠纔像是透支了所有力氣一樣,渾身無力的癱軟在了牀上。
就這麼箏着眼睛不知道發呆了多久,沈一笠突然捂住了自己的胸口,痛呼了起來。
“唔……”
心臟的位置傳來一陣陣鑽心刺骨的疼痛,一瞬間額頭上的冷汗就滴落了下來。
這樣的疼痛這些時日發作的越來越頻繁了,然而箏箏不在他的身邊,卻已經沒有人有辦法替他緩解。
腦海裏響起箏箏的音容笑貌,沈一笠覺得心臟的疼痛越發劇烈了起來,還有一種莫名酸澀的感覺,讓他忍不住皺緊眉頭將整個身子都蜷縮在了一起。
痛,真的好痛……
“咳咳……咳咳……”
一陣劇烈的咳嗽讓沈一笠的身子止不住的顫抖,他想要捂住自己的口鼻,儘量讓自己的聲音小一些,以免引來外面守着的丫鬟們,到時候有事一陣兵荒馬亂,然而他的咳嗽卻怎麼都停不下來。
當沈一笠感覺自己咳得頭腦都開始昏沉的時候,卻突然感覺喉嚨一甜,緊接着有什麼東西猛的從口中噴涌出來,一股鐵鏽味瞬間蔓延了口腔中的每一個地方。
咳嗽的感覺倒是因此好了不少,然而眼前的視線卻又開始恍惚了起來。
掌心一陣溼熱的觸感,沈一笠伸出微微顫抖的手看了看,才發現原來掌心已經被一片鮮紅給浸染。
還不等他反應過來,眼前的一切便迅速顛倒,然後徹底陷入了黑暗。
沈一笠再一次陷入了昏睡之中,而這一睡,就又是一天一夜的時間才終於醒了過來。
這段時間沈一笠昏睡的時間也越來越長了,吐血昏迷也不是第一次了,只是每一次昏睡的時間都沒有規律,唯一相同的就是每一次醒來都是混身冷汗涔涔,全都是被身上細細密密的疼痛疼出來的,這一次自然也不例外。
這次醒來,牀邊守着好幾個人,還有一個大夫正在給他把脈,只是臉上的表情看上去並不好,顯然結果也不那麼理想。
“醒了,大哥醒了。”
沈萬篁見到沈一笠睜開了雙眼,頓時咋咋唬唬的叫嚷了起來,一旁守着的幾人聽見聲音也都紛紛涌上前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