鄒大偉就原原本本複述了出來。
“爸，這次咱們真的發財了！這些紅晶至少能賣個上百億，而且是白撿來的！”鄒大偉無比得意。
鄒富貴沉思了一下，卻搖頭道：“不可以。”
“爲什麼？你糊塗了吧爸！這可是天上掉餡餅！”鄒大偉萬分不解與不滿。
鄒富貴耐心道：“你看這些紅晶上的黑泥，連錨槍都刺不出一點刮痕來，簡直硬的可怕！估計要動用大型設備才能開採。”
“而這樣一來，勢必驚動周邊國家的海底聲吶探測，到時候，咱們不僅帶不走這些紅晶，還會令這裏的一切事情提前敗露，導致我的整個計劃功虧一簣！”
“可是……”
“沒什麼可是。”鄒富貴勸解道：“大偉啊，是咱的就是咱的，不是咱的，千萬彆強爭，不然肯定沒好結果。”
“當務之急，是讓爸爸的計劃順利施展下去。到時候，咱家的資產能直接翻倍！何必惦記這點偏財呢？這不是因小失大？”
鄒大偉猶豫了起來。
就在此時，“船長”的聲音再次響徹耳朵——“他在騙你……”
鄒大偉心底一驚：“他是我爹，怎麼會騙我？說清楚！”
聲音沉頓了片刻，才道：“他的計劃，根本就是條不歸路。”
“蒲泰一直都是最混亂的國家，包括現任首領巴頌，也是殺人如麻、仇家無數的軍閥出身。哪怕你爹的計劃真能順利成功，但只要巴頌過河拆橋，翻臉不認賬，你家在蒲泰的一切投資，就都打了水漂了，這就叫與虎謀皮；”
“哪怕巴頌不這麼做，他的仇家、敵對勢力，也不會眼看着他坐大。到時候，如果巴頌的政權被顛覆了，誰還會承認由他簽署的那些合作項目？兩個字——白給！”
鄒大偉驚疑不定的攥緊了拳頭，最後咬了咬牙，破罐子破摔道：“隨便他吧，不影響我就行，反正還有公司，還有房子，餓不死我。”
那聲音笑得更加戲謔了：“公司？房？你想得美，如果他失敗了，你就該要飯了！”
鄒大偉渾身一顫，目瞪口呆。
“他還沒告訴你吧？呵呵，這批石油，以及在海上耽擱這兩年所造成的花費，用掉了十幾億美金，他自己已經沒錢了！”
“僅剩的那點錢，用來修建了密龍港，但除此之外，他在蒲泰的所有計劃項目，都沒有資金。”
“那怎麼辦？砸鍋賣鐵唄！”
“要完成這個計劃，賣掉你家所有的固體資產，都不夠。恐怕還要再借貸幾個億。”
“也就是說，如果最後計劃失敗了，你們不僅會一貧如洗，恐怕你爹還會給你留下上億的債務，壓得你一輩子都翻不了身！”
聽到這裏，鄒大偉已經是牙齒打顫了。
忍無可忍的抓住父親肩膀：“爸，你怎麼搞的？之前不是跟我說，蒲泰所有的項目，都已經配資完畢了嗎，怎麼到頭來，只是結清了密龍港這一項？”
“你就說，是不是！？”
面對兒子憤怒的神情，鄒富貴遲疑了許久，才苦笑着點點頭。
“的確如此。”
“但，沒什麼好擔心的。”
“爸把一切都規劃好了，萬無一失，這不也是爲了你好嗎？你愛闖禍，可我還有幾年活頭幫你收斂？趁現在還沒腐朽，就儘量爲你多掙下些資產，這樣在九泉之下，爸也不用擔心你了，畢竟錢能解決一切……”
鄒大偉已經什麼都聽不進去了，心裏瓦涼一片，咬牙道：“所以，你確實準備好了要賣房？”
鄒富貴微微點頭：“咱家的資產和賬戶，之所以被凍結，就是因爲經偵部門察覺到了這批石油有問題；”
“而只等巴頌爲我僞造項目後，非法變合法，經偵部門也就沒理由再凍結下去了，屆時就能拆東牆補西牆，將計劃繼續進行下去。”
鄒富貴還有些得意，鄒大偉卻是忍無可忍、猙獰的爆發了出來：“簡直扯淡！”
“你不惜代價採購這批沒用的石油，都沒跟我和媽商量一下，本來就像是在賭！而且已經賭輸了！”
“現在，你居然還要賭，而且這一次直接帶上了咱全家的老底！你是想讓我跟媽萬劫不復嗎！？”
鄒富貴沒想到兒子這麼不理解，苦口婆心道：“大偉，你別激動，所有高收益的生意，本來就是賭博啊。”
“在這個基礎上，爸爸已經把該考慮的都考慮到了，真的萬無一失。”
“萬無一失個屁！”鄒大偉憤怒道：“我就問你，巴頌翻臉不認賬了怎麼辦？被其他武裝勢力篡權了怎麼辦？還有你規劃的一切，收益不如預期又怎麼辦？”
“這年頭，開個麪館子都可能倒閉，你居然還有臉把風險這麼大的事情，說成什麼萬無一失？我看你就是輸不起，死要面子活受罪，都瘋了！”
就算鄒富貴再怎麼寵溺兒子，被當着面這麼喝斥，臉色也是難看了下來。
“我經商一輩子，還用不着你來指教我，等我入土了，有的是機會讓你做主，但現在，你的能力還遠遠不夠，看法也太狹隘了；”
“這也是我當年把你送到正陽市生活的原因，不僅僅是因爲你在咱們本地犯了案子，更是因爲，你那時候借我的名義，做出的幾個商業決策，令公司蒙受了上億的損失，股東們對你的成見已經很大了。所以我才把你支到正陽來，就是想讓你在這裏的分公司立點功勞，這樣才方便回總部，誰想到你一點長進都沒有。”
鄒富貴恨鐵不成鋼的嘆息了一聲“總之，一切，我心裏有數，不用再說了。”
說完就繼續去觀賞礦坑了。
鄒大偉卻是越來越憤怒，居然頭腦一熱，伸手掐了過去。
“你瘋了，我還沒瘋呢！你沒幾年活頭了，可我還有大半輩子要活呢！”
“絕不能把咱家的錢都投在這種不靠譜的事情上，你太自私了！想讓我以後去要飯嗎？你個老不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