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日後的這天下午,林婭熙被隨便找了個理由支開。書房內就只剩下宋楚煊與夜鷹二人。

    宋楚煊坐在書案後,閉目養神。

    夜鷹則是立於桌前,拱手說道“王爺,陽城那邊有消息了。”

    “嗯。東昭國有何異動?”

    等了近半月,終於是揭開林婭熙真面目的時候了。

    “回王爺,據陽城的安將軍報,邊境一切如常。東昭軍隊雖偶有小動作,但並未有屯兵備戰之舉。

    不像是收到天元國和汶祁國將發動聯合攻勢消息後該有的反應。”

    宋楚煊睜開漂亮的鳳目,若有所思。東昭國會如此鎮定,無外乎有兩種可能。

    其一,林婭熙不是晉王府裏的細作,自然也沒有將他故意僞造的假軍機傳遞出去。

    其二,林婭熙或者東昭將領猜到了消息有詐,故而按兵不動。

    會是哪一種呢?

    如果說林婭熙不是細作,那麼燕尾鏢要如何解釋?

    假軍機他自認設計得天衣無縫。如果真有人能夠參透,那此人定是謀略深遠,今後必將是天元國極大的威脅。

    思慮間,外頭暗衛來報。

    “啓稟王爺,宮裏來了人,宣王爺您即刻入宮覲見。”

    “知道了。”

    宋楚煊換好蟒袍,坐上離府的馬車。一路暢行無阻,直到了長福宮外。又隨來接應的內侍步行至養心殿。

    西暖閣內,一身明黃的宋楚嘯正斜倚在軟榻上,一手撐着頭,另一隻手拿着一本奏摺在翻閱。

    “臣弟參見皇上。”

    “哦,晉王來了。”宋楚嘯坐直身子,又命福公公看茶。

    “朕今日召你入宮,是有關晉王府內暗棋一事。”

    宋楚煊平靜陳述道“臣弟確有從一名丫鬟身上,見到了東昭暗衛組織的信物。只是她始終未有異動,一時還無法牽出她背後的關係網。”

    皇帝詫異地問“丫鬟?可昨日東昭境內的暗莊傳來密報,稱此人應該爲男子。”

    宋楚煊挑了挑劍眉,也不免意外。“何以見得是男子?”

    “密報上說,那人筆風剛勁,力透紙背,不似尋常女子能夠寫出的字跡。且字裏行間,語氣也頗具皇家天威。”

    字體也許可以造假,但皇家天威的口氣卻不是隨便誰都能學得來的。更何況,細作若非皇室中的一員,也沒有必要模仿皇室的口吻。

    有了今日的信息,再聯繫起之前的種種,宋楚煊猛然發現,被他盯了一個來月的林婭熙竟然就這樣洗脫罪名了。

    看來,他回去得重新審視一下府中的局面。燕尾鏢的主人只怕是另有其人。

    “臣弟此前放錯了重點,回府後會多加留意的。”

    “無妨。能混入別國的細作都不是等閒之輩。要揪出來也不是一朝一夕的事情。今日晉王既然來了,就和朕一起用過晚膳再走吧。”

    宋楚嘯對這位皇弟一向很是和善,並不擺天子的架子。

    還在想着自己冤枉林婭熙的事,宋楚煊只淡淡應道“多謝陛下。那臣弟就恭敬不如從命了。”

    話鋒一轉,皇帝問“那日朕聽楓兒提起,晉王身邊最近也添了一位貼身侍女了?”

    宋楚嘯也是有八卦之魂的。他實在太好奇,自己這從不喜女色的弟弟是何時開了竅的?

    宋楚煊嘴角一抽。皇兄召他進宮,名義上是爲了細作一事,實際上莫不是來探聽侍女身份的吧?

    他只簡短地回答。“是。”

    皇帝嘴角上笑意加深。

    “朕聽說這名女子不但聰明伶俐,還十分有趣?”

    宋楚煊極力劃清與那個傻皇侄之間的界線。

    “那只是五皇子的想法,與臣弟無關。”

    皇帝不信。“想必那女子定是有其過人之處的。不然,又怎能得晉王如此另眼相看?”

    林婭熙的過人之處?他現在頭上的髮髻確實挺特別的。

    特別難看!

    宋楚煊呷一口茶,也不多做解釋。

    當初若不是因爲那一枚燕尾鏢,若不是見她與宮沉雪若有似無地親近,若不是有五皇子毫不避諱地搶人,自己會對她另眼相看,一路“擡舉”爲貼身侍女嗎?

    如果知道她不是東昭細作,自己會允了她跟五皇子走嗎?

    宋楚煊覺得,他無法回答這些個問題。時間不可逆流。哪裏有那麼多的如果?

    此刻,他也說不好對林婭熙是何種心情,索性便先壓了下來。

    兄弟二人就國事又商討了一個時辰。晚膳時把酒言歡,直至天黑,宋楚煊才離開。

    出了皇宮,夜鷹問“王爺,林婭熙那裏還需要暗衛跟蹤嗎?”

    想起之前她在安陽街遭林國公府埋伏一事,宋楚煊頓了頓,道“讓暗衛繼續跟着。”

    夜鷹不解。林婭熙現在就是一名普通丫鬟了,怎的還需要暗衛?

    不過,王爺的心思可不是他能看得懂的。王爺要如何,他照做便是。

    那邊,林婭熙見宋楚煊遲遲沒有歸來的跡象,便提前溜出了汀雨軒。

    側院裏,春梅正站在梧桐樹下,焦急地望着頭頂。

    只見林婭熙雙腳勾着一枝粗壯的樹幹,仰頭朝下。

    正如蝙蝠一般,直直倒掛着!

    “哎呀,妹妹你小心一點!你這到底練的是哪門子的才藝啊?”

    春梅真怕她一個不小心摔下來,基本上直接就半身殘廢了吧。

    “春梅放心,我有分寸的。”

    倒掛的姿勢都不影響林婭熙自如說話。

    要是下面能再鋪個軟墊防護,自然更好。可惜條件不允許,她只能將就了。

    其實,她還是有做安全措施的。將綁在她腰上的牀單另一頭繫到樹上,便是爲了預防不測。

    春梅又急急喊道“妹妹,比賽結果輸贏都無所謂的。咱們也不用把命都搭上啊!”

    “我聽說雲舒坊的頭牌舞姬,就是那個什麼嬌嬌姑娘,她父親可是京城首富。人家可以拼爹,我只能拼命。”

    春梅連哄帶商量。“要拼命也得等到比賽當天再拼啊。你都倒了一盞茶了,差不多就下來吧?”

    “我這纔剛開始呢。”

    說完,林婭熙又開始動作起來。一會移動雙腳,一會雙手抱肩卷腹。看得下面的春梅心驚膽戰,又目瞪口呆。

    想不到,人的身體還能有這種操作?

    林婭熙竟然倒着還可以用頭觸碰到腳尖?再看看自己的腳,她站着都夠不着!

    殊不知,林婭熙前世的舞蹈跟核心力量可不是白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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