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臺是供舞姬們平時打扮換裝的地方,空間很大。有頭有臉的當紅舞姬都有自己固定的位子。
嬌嬌姑娘作爲頭牌,自然不例外。
林婭熙進去的時候,已經有七八名少女在裏頭了。
她並不認識這些人,但出於禮貌,仍跟前輩們逐一問了好。
其中兩人認出了林婭熙,和善地問“你就是前幾日在五皇子面前表演的姑娘吧?”
林婭熙也回以明媚一笑。“嗯,是我。”
“姑娘跳得可真好!我們還想找個機會,和你討教呢。”
旁邊幾人聽了,都白了林婭熙一眼,又對着她上下打量,令她很是不舒服。
“這是哪裏來的野丫頭,架子好大。見着嬌嬌姑娘都不行禮,就只顧着閒聊?”
聞言,林婭熙這才注意到幾人身後,一張精緻的妝臺前,正坐着一名衣着華麗,容貌嬌美的少女。
少女旁邊站着一個丫鬟模樣的人,正虎視眈眈盯着她。
林婭熙心想,這位想必就是傳說中的嬌嬌姑娘了吧?
她也不去迴應周圍的非議和指指點點,只大方走上前,躬身一行禮。
“嬌嬌姑娘,你好。”
衆人的目光紛紛望向這邊,鴉雀無聲。
林婭熙半彎着腰。
時間就那麼一秒,一秒,一秒地流過。
想給她林婭熙來個下馬威?
嬌嬌姑娘還不配!
林婭熙站直身子,剛要走,就被花蓉嬌的丫鬟喜鵲給叫住了。
“你耳朵是聾了嗎?還不快給我家嬌嬌姑娘行禮?”
林婭熙本就是個喫軟不喫硬的人。看眼前這小丫鬟耀武揚威的架勢,她也慢悠悠開了口。
“真不知道是我耳聾,還是你眼瞎呢?剛剛大家都有看到,我已經行過禮了。”
“你們有誰看見了?嗯?”
喜鵲叉着腰,環視四周。
之前和林婭熙打招呼那兩名舞姬,年紀資歷都要淺一些。想上前替她說話,但又怕得罪了花蓉嬌。
心有餘而力不足。只得對她投來同情的眼神。
餘下的幾個都站在一旁看好戲,就差手裏沒拿着瓜子嗑了。
帶頭一人頗有些姿色,張口幫腔道“哼,我是沒有看見。”
“這回你聽清楚了吧?無人看見。說明你根本就沒有行禮!”
也不去看她那張得意忘形的臉,林婭熙自顧自挽了挽袖子。
“哦?你說沒有,那就沒有吧。”
話說得輕飄飄,可語氣跟神態卻很氣人。
“你站住!沒有你還敢走?再不行禮,我就叫小廝把你打出去!”
她家姑娘要趕只蒼蠅,還不算什麼大事。
林婭熙冷笑。
抱團欺負她是吧?真把她的規矩知禮當懦弱了?
“請問,我爲何要對嬌嬌姑娘行禮?”
喜鵲昂起臉,傲慢地說道“嬌嬌姑娘是雲舒坊的頭牌。你既然來到這,見了她就應該行禮!”
“照你這麼說,凡是來雲舒坊的人,見了嬌嬌姑娘都得行禮了?那是不是連五皇子或者其他恩客們也該如此啊?”
林婭熙臉上依舊帶着笑,態度上捉不出絲毫的毛病。
從頭到尾坐在銅鏡前,安靜畫眉的花蓉嬌聽到恩客二字,纖手一頓,覺得很是刺耳。
喜鵲譏笑兩聲,陰陽怪氣地反問。
“你多大的臉?能和五皇子殿下相提並論嗎?我呸!”
難道隨便一名路人見了你家小姐也要行禮嗎?據我所知,敢要這個排場的只有皇宮裏的娘娘們吧。”
花蓉嬌一直努力營造自己高雅出塵的形象。被林婭熙說成是嫌貧愛富,她眉頭不由得蹙了蹙。
喜鵲被她拿話刺得手都在抖。
“你!就算是過客,你也要看看你現在腳下是哪裏。”
林婭熙原地轉了一圈,盯着腳下仔細看了好幾眼。
“嗯,是雲舒坊沒錯啊。誒?什麼時候雲舒坊易主了嗎?難道這是你家主子開的不成?”
喜鵲要被氣爆炸了。
沒想到林婭熙不僅不肯喫虧,還如此這般伶牙俐齒。
花蓉嬌終於坐不住了,從椅子上緩緩站起,踩着小碎步過來。
她柔聲細語道“喜鵲,不得無禮。平時我教導你的規矩都忘乾淨了?”
接着,她又對林婭熙溫柔一笑。
“這位姑娘說的沒有錯。我只是雲舒坊裏的舞姬,不對我行禮也無可厚非。”
林婭熙懶得再和她們計較。自己明明行過禮。
人家選擇性失明,她治不好。
花蓉嬌又問“姑娘芳名?是樓姑姑帶你來的吧?”
“我叫林婭熙,是同樓姑姑一起過來的。”
林婭熙聽出了她話裏頭的意思。花蓉嬌是在暗示自己,就算暫時她不能拿她怎麼着,但和樓姑姑過來就意味着之後很有可能會成爲舞姬。
到時候,看她還怎麼猖狂?
林婭熙也不點破。她其實不過是得了五皇子的許可,借雲舒坊場地一用罷了。才藝比試只是她的跳板而已。
花蓉嬌這隻燕雀怎知她鴻鵠之志?
看熱鬧的幾人相視一笑。這林婭熙以後怕是有得受了。
別看平日裏花蓉嬌表面和和氣氣的,暗地裏對她們使的絆子還少嗎?
仗着有個京城首富的爹,雲舒坊的風頭都被她一人霸佔着。
有人曾偷偷聽樓姑姑說,花蓉嬌每月給雲舒坊帶來的淨盈利就不只兩萬兩白銀。
胳膊擰不過大腿。她們這些個小魚小蝦,受了委屈也只能認栽。
林婭熙禮貌地朝花蓉嬌微微一頷首,而後便走去角落裏的換衣間換舞衣了。
雲舒坊的紅牌舞姬們都在二樓有自己的廂房,自然不用在後臺換。這裏多是供下等舞姬們使用的。
六個隔間屬臨時搭建,條件相當之簡陋。
她走入其中一間,拉起簾子。隔間裏不見任何可以給人放置衣物的陳設。
林婭熙納悶。上次來試鏡的時候,她明明記得是有椅子的呀。
或許是每個隔間略有不同吧?她也沒去往深了想。
前世做女團時,什麼樣環境的後臺沒有見過?有幾次甚至連房間門都沒有。女孩子只能躲在衣服堆後面換。
林婭熙在地上攤開自己帶來的小布包,從裏面拿出才做好的舞衣。
款式十分簡單,普通的布料上也沒有過多的刺繡和裝飾。
比對上次從雲舒坊借的那一件,簡直天差地別。
她隨手將舞衣搭到隔間的門板上,褪去外衫,也掛了上去。
當脫得只剩下裏衣時,她一隻手伸去拿舞衣,腳下還同時踩換着舞鞋。
左右摸了兩下,什麼都沒有。
林婭熙這才意識到有哪裏不對勁,轉頭去看。
隔板上哪還有她衣服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