羽妃娘娘是林國公的同胞妹妹,也就是林婉蓉和林婉卿的姑母。

    當年,她憑藉宴會上的一支獨舞令宋楚嘯驚豔,隨後便進了宮。因此,林婭熙對這位便宜姑母基本沒什麼印象。倒是嫡女林婉蓉與她頗爲親近,經常入宮走動。

    二人第一次碰面時,正是林婉蓉從羽妃的寢殿裏出來不久,才巧遇上了隨五皇子去重華殿的林婭熙。

    十幾年來,羽妃娘娘雖一直未誕下龍嗣,但皇帝恩寵不斷,且有愈演愈烈的趨勢。

    這怎能不叫膝下無子的皇后和其她嬪妃們眼紅?

    比之皇后,羽妃無論在年齡,還是相貌上都更具優勢。既然靠自身爭寵已是無望,那莫不如引入新人進來制衡。

    皇帝近年對選秀女一事並不熱衷。但今晚卻似乎對龍華國的舞姬格外留意?

    皇后遂藉機提議。“領舞的舞姬果真是有幾分羽妃當年的神韻。不如就讓她們六位都留在御樂司吧?

    一則算是天元與龍華兩國間的文化交流了。二則本宮出於私心,也想着以後能多看看如此精湛的舞蹈。不知太子是否願意割愛?”

    北宮沉雪笑答。“皇后娘娘太客氣了。她們原就是本宮此來獻給陛下的禮物,榮幸之至。”

    七公主小聲嘟囔。“她們跳得哪有母后說的那麼好呀......”

    林婭熙不免好笑。這位小公主看起來十一二歲的樣子。給人感覺雖刁蠻,但也算是個真性情的萌妹子了。她居然一時討厭不起來。

    皇后嘴上說是爲自己討的,實則還不是爲了顧全皇帝在大臣們心目中的形象?說話之藝術,令林婭熙不得不佩服。

    福公公這會端了一支廣口瓷瓶回來,裏面裝有一根根寫着閨秀名字的紙箋。

    “皇上,這裏是今晚要表演的全部名單,共有十二位。”

    “好。那朕便按抽籤來決定出場的順序了。”

    偏殿內,十二名少女正在焦急候場。

    有幾人已經早早換上了特爲宴會而定製的舞衣。有幾位則不厭其煩,調試着等會表演要用到的樂器。

    緊張感由開始的一兩人迅速傳染給周圍其他人。唯獨林婉蓉,若無其事,慢條斯理地呷着茶。

    開頭的兩人皆選擇了古琴獨奏。可惜表現平平,並沒有激起太大的水花。

    第三位少女展示的是舞蹈。水袖及地,鑲有祖母綠寶石的舞裙充分顯露出她高挑的身材。

    女子十足自信,跳到盡興時更是大方一展歌喉,旁若無人地陶醉其中。

    結束後,引得大臣席位上不小範圍的人都鼓起掌來。

    專業人士林婭熙不覺瞧出了些端倪。前面兩人雖不出彩,但中規中矩,沒有大的瑕疵,算作中等。

    而這位少女音不太準,氣不太足,手上的力道也不夠。甩出去的水袖全程軟綿綿,完全合不上曲中緊湊密集的節拍。

    差強人意的一舞,可掌聲卻比之先前都要大。八成是後臺有金主的資本玩家了。莫非是哪位望族大員的千金?

    小公主猝不及防地問。“林姑娘,你覺得向姑娘的表演如何?”

    從專業唱跳的角度看,簡直就是車禍現場。誰給的勇氣,梁靜茹嗎?但如此毒舌的評價,林婭熙只能在心裏想想。

    “回七公主殿下,以奴婢的身份,實在不該狂妄自大到去評價向小姐的舞蹈。”

    “那就從舞姬的角度評。這裏數你最懂舞,不是嗎?”

    小公主是挖土機是吧?又給她挖坑跳!

    宋奕楓朝她皺了皺眉。“七皇妹,本殿是雲舒坊的老闆。跳舞本殿不會,可要論鑑賞,卻未必會輸給林姑娘。”

    “那五皇兄先說說看?”

    爲了給林婭熙擋箭,宋奕楓想出了四個字。

    “慘不忍睹。”

    小公主一聽,噗嗤笑出了聲。

    皇貴妃急忙出言制止。“楓兒,不許胡鬧!”

    向姑娘可是皇后的表侄女!兒子一向隨和,怎的這回說話如此不計分寸?

    皇后的面色不大好看了。“不妨事。五皇子個性直來直往。這一點倒是隨了貴妃娘娘。”

    “兒臣剛剛也是以舞坊挑選舞姬的眼光看的。一般水準的話,向姑娘當然是不錯......”

    調皮的小公主將矛頭再次對準林婭熙。“林姑娘,又輪到你了。”

    大臣中瞬間有幾道凌厲的視線,朝她這邊射來。

    林婭熙心下嘆氣。宋奕楓有個皇帝老爹撐腰,她可沒有。

    嘴巴甜一點,麻煩也就相對少一點。看來,是時候展示她彩虹屁的技術了。

    “向姑娘的表演中,可圈可點的地方實在太多。奴婢一時竟不知該從哪方面着手好了。

    是極具感染力的自信呢?是過程中的隨性灑脫呢?還是鮮明的個人特色呢?

    奴婢相信,向小姐的舞姿同樣也給小公主留下了深刻的印象。您說呢?”

    宋楚煊斜睨了她一眼。明褒暗貶,不單巧妙化解了小公主的發難,還復又把球給踢了回去。

    林婭熙誇向小姐自信隨性,有個人特色,讓人記憶深刻。句句在理,旁人還真無從反駁。

    他早知道這小女人牙尖嘴利,是不會在口頭上喫虧的。

    惡作劇不成,七公主也偃旗息鼓。“還真是和本公主想到一塊去了......怪道八皇叔專要你做貼身丫頭。”

    宋奕楓摸摸鼻子。婭熙妹妹就是聰明,根本用不着他瞎操心。

    接下來,內侍高聲宣佈。

    “有請下一位,林婉蓉小姐。”

    蕭凌對一側的東昭靖王道“靖王聽說過沒有?這位好像是天元京城的第一才女。”

    靖王卻不以爲然。“世人就是如此,凡事皆要評個高下,終是欲到天邊更有天。無趣又無聊。”

    林婉蓉氣質沉靜素雅,在一衆閨秀當中尤顯大氣婉約,與羽妃有五分像。

    皇帝招呼了一句。“哦,是林國公之女呀。朕每每想起你那首詠蓮的七言律詩,仍覺妙趣生動,細膩盎然。不知你今晚是要做何表演?”

    “回陛下,臣女不才,實在沒有什麼拿得出手的才藝。今獻醜作畫一幅,僅以綿薄之力,聊表對來訪使臣的友好之心。素聽聞晉王殿下對字畫造詣頗深,還望能賞臉,爲臣女指點一二。”

    聽罷,宋楚煊劍眉微蹙,沒看臺下的女子一眼,更沒有留情面。

    “今晚懂畫之人甚多。有陛下,各國諸位使節,以及新科狀元郎在此,本王遑論高見?”

    皇帝笑道“誒,晉王才名遠播,只需點評幾句便是。林姑娘,那就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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