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說到司琴不慎將粥碗打翻時,司琴看了一眼林婭熙的腳。憑着默契,顧嬤嬤瞬間秒懂。
“老奴看見......見四小姐伸腳,在桌子底下絆了司琴......”
林婉音激動到氣息都有些發飄。
“哈,四妹的狐狸尾巴終於露出來了吧!有人證顧嬤嬤在此,事到如今,你還要如何抵賴?”
林婭熙喃喃自語。“事實不是這樣的。女兒真的沒有呀......”
隨後,她又苦情女主一般淚目,對着地上二人道
“顧嬤嬤,你怎能顛倒黑白,含血噴人呢?你我都心知肚明,司琴只不過不小心誤傷了夫人。
認錯受罰便可以了事的,爲何非要推卸於我?”
見她害怕無措的樣子,顧嬤嬤當下更加篤定,林婭熙是無計可施了。
“四小姐,老奴只是依照老爺吩咐,將看到的實情說了出來。主子們都在這裏,老奴萬不敢有半點隱瞞啊。
司琴日日送粥,手都是極穩的。若不是被四小姐絆倒,她怎會偏生在今早灑了粥?並且還是到了夫人近前,在四小姐身側灑的呢?”
經此兩問,衆人看向林婭熙的眼神都變得不友善起來。林國公也在其中。
林婉蓉亮出嫡長女的威嚴,說道
“四妹妹還有何話講?你口口聲聲說要孝順母親。可你所謂的孝順便是如此嗎?”
林婭熙面無血色,表情痛心。
“難道連大姐你也不相信妹妹了?”
“四妹也莫要怪姐姐心硬。燙傷母親是何等大逆不道的惡毒之事?父親與我只相信事實真相。
如果因爲意氣用事而偏心於妹妹,那便無異於是對母親的第二次傷害了。”
林婉蓉言辭中滿是敲打意味。
“父親的意思呢?”
林國公怎會料到,林婭熙回府的第二日就能捅出這麼大個婁子?
半月前,他纔對着皇帝和文武百官信誓旦旦,說要彌補愛女。結果到家就翻臉無情。轉變之快,他無法向宋楚煊交代啊。
“顧嬤嬤,你確定看見四小姐伸腳了?你若膽敢撒謊誣陷四小姐,本國公定要打斷你的腿。”
顧嬤嬤額頭上冷汗直冒。秦氏沒少在她們面前惡言咒罵林婭熙。
司琴原是得了夫人的授意,給她一個下馬威。不成想她學聰明瞭,沒上當不說,還反將司琴一軍。
爲給秦氏出氣,自己也被連帶着拖下了水。此刻她若反悔,便是等同於告訴夫人和大小姐,她貪生怕死,根本不值得信任。
臨陣倒戈,又知曉主子諸多祕密的叛變之人,下場會有多慘,可想而知。
而只要她和司琴立場統一,死無對證的事情怕什麼?
顧嬤嬤咬咬牙。“老奴所言千真萬確!”
林婉蓉乘勝追擊,又對林國公道
“父親,事情既已明瞭,念在四妹剛回府,又是初犯的份上,家法處治未免過重。不如就鞭笞十下,小懲大誡吧?”
林婉音竟還不滿足。“大姐,這也太便宜四妹了。十鞭子照比母親受的罪可輕多了。”
但在用過舒痕膏後,外觀上看卻不會留下任何傷疤。其實就是加強版的容嬤嬤。
自從林婉卿開始記事起,國公府的家法就沒有對誰動用過。
林婭熙不禁好笑。她是不是還要對林婉蓉的假好心感激涕零啊?
林婉香早被嚇得說不出話來了,只能同情地望着她。
傷的畢竟是主母,姨娘們更加不敢多嘴。
萬一事後秦氏知道了自己曾爲林婭熙求過情,今後必然少不了要被好生磋磨呢。
林國公幽幽嘆了口氣。
“婭熙,父親雖然願意相信你不是早有預謀,但母親受傷卻是因你而起。且胡大夫說,傷勢至少要靜養一月不止。不罰,恐怕說不過去。”
春梅當即跪地,大聲急道
“老爺要罰,就請處罰奴婢吧。小姐她正生着病呢,連走過來給夫人請安都困難,根本承受不住如此大刑啊!”
榴蓮也屈身,對着林婭熙耳語。
“小姐,王爺是絕不會同意您受罰的。懇請小姐,讓屬下出手吧?”
“別慌。關鍵人物剛表完態,現在纔是我們回擊的時候!”
林婭熙要的就是林國公內疚自責。還有什麼能比不明是非,並且差點誤傷自己更讓他歉疚的呢?
說出去的話就如同潑出去的水。而覆水難收,林國公只能在下次對她加倍補償。
秦氏的人對她不依不饒?那就別怪她一步步引誘她們入套了。
管家帶着一個膀大腰圓的嬤嬤,拿着鞭子立在院中,只等林國公下令。
林婭熙見狀,依舊不卑不亢。
“父親可否容許女兒,也替自己辯駁幾句?”
林國公瞪了一眼又在蠢蠢欲動的林婉音。
“父親既然給了司琴機會,自然也想聽一聽你的理由。”
林婭熙緩步走至司琴面前,自上而下,傲然地俯視她。
“司琴,我問你。今早爲何要拿如此滾燙的粥給母親?不要再妄圖狡辯那粥不燙,因爲你的手和母親的傷已然說明了一切。或者,你也可以試喝看看,到底燙不燙。”
想說的話直接被堵死,司琴驀地語結。不敢與林婭熙對視,她只好將臉堪堪別開,以避免目光交匯。
“夫人......夫人喜歡喝粥趁熱,平素也一貫如此。奴婢怕路上粥被吹涼,所以每次剛一出鍋都會立即端過來。”
“那麼在你離開前,母親曾說你知道她喜歡何種的,指的就是要熱這一點了?”
“是,夫人還指要奴婢加她愛喫的銀魚乾......”
司琴越說越心虛。她怕只說要熱的會令人起疑,便又補上一句。
林婭熙來得這般早,是她們始料未及的。夫人也是臨時發難。因此,她去小廚房時間匆忙,光是催小丫頭燒火都來不及了,哪還來的空閒去看粥裏都有什麼。
不過,秦氏喜歡放銀魚乾這點不假。
“你撒謊。”
林婭熙突然提高音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