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宮沉雪現在可以說是她最靈驗的擋箭牌了。只要是龍華太子開尊口,林國公無一不應。
無需林婭熙費力宣傳,京兆府衙門外,一早便聚集了幾百號的圍觀羣衆。
雲想·花想風頭太盛,隔三岔五便要霸佔京城百姓八卦榜的前幾位。
店鋪自帶話題多是正向的,而這一次卻出人意料地惹上官司。好事的閒人們豈能缺席了?
“誒,你們聽說了沒有?”
路人甲一開腔就是經典臺詞。
“五殿下也是雲想·花想的老闆之一。梅家這回可踢到鐵板了,恐怕打掉牙也得往肚子裏咽。我朋友就在衙門當差,消息絕對保真!”
路人乙道“這都公開審理了。就算是合作伙伴,五皇子看樣子也不會干預的。”
“是啊。雲想·花想產品奇貴,能買得起的都不是普通人家。據說,原告除了自家小姐中毒,還找來好幾位其他人證呢。
這麼多人同時施壓,被告已經回天乏術了,五皇子趁早明哲保身的好。我看,殿下今日都未必會露面。”
“那啥林公子也是的。東西賣這麼貴,還要在裏面下毒。這等昧良心的黑心錢也敢賺!哎,得害苦了多少如花似玉的豪門小姐啊。”
“豪門小姐本也不是咱們能夠肖想的,還用得着你替人家抱不平?好好看戲就是了。”
男裝打扮的林婭熙戴着帷帽,背坐在茶樓靠窗的位置上,聽着身後人羣裏的議論。
咖啡過來附在她耳邊。
“小姐,屬下已將您要找的人全員帶到了,都在三樓最大的包廂裏呢。”
這三天,光是和宋奕楓來回通氣,林婭熙已是應接不暇。本以爲咖啡能請動一多半就算不錯了,誰知竟然全來了?
“厲害了,我的咖啡!你是如何說服這些深閨小姐的?”
“屬下把三十三的原話改得稍微重了些,再用飛鏢將寫好的字條釘在各家小姐的閨房裏。說是產品中被人下了某種西域奇毒,嚴重者可致女子不孕。想要解藥的話,明日就到這裏親自來取。”
末了,咖啡還疑惑地問“小姐,可有何不妥嗎?”
有何不妥?這法子有效是真有效,坑也是真坑啊!
說產品有毒,不就是變相坐實了她的罪名?沒想到,她會是被自己人錘死的......
林婭熙驚得差點從椅子跌坐到地上去。等會兒,她得先緩緩。
看着少女臉上變幻莫測的神情,咖啡搞不懂她在想些什麼,只是默默扶住她癱軟的肩膀。
“咖啡,她們當中可有人見過你的臉?”
“沒有......”
咖啡回答得有點虛。摸不準林婭熙是希望,還是不希望她被人看見。
“那就好。我們將計就計,來個實力甩鍋如何?你等下蒙上面巾去包廂,同她們說......”
林婭熙和她悄聲耳語了幾句,然後問“記住了嗎?”
咖啡一臉崇拜。“屬下明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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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層包廂裏,一張古樸的八方桌旁,已經坐着十來位衣飾名貴的妙齡女子了。她們當中,大多數人都參加過那次畫舫上的新品發佈會。
永陽伯府三小姐問向身邊與她交好的侯府二小姐。
“你也是爲了昨夜飛鏢上的字條而來嗎?”
“嗯。府上一向戒備嚴密。不知何人竟有能耐靠近我的閨房,還不被護衛發現。
字條上說,不許告訴任何人,且只能帶一名隨從來此。雖然是大白天的鬧市區,但我還是擔心有詐,幸好你們也在。”
“哎。我倒不認爲,有人敢公然挑釁這麼多世家的尊嚴。選在今日的府衙門口,想必是邀我們來看梅家與雲想·花想的官司的。
你說,當初一瓶難求的產品中真的有毒嗎?爲能嚐到鮮,我可還邀請了林公子,來參加過一次賞花會呢。”
侯府二小姐臉頰微紅,嘆息道“這種關係到未來......的大事,還是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吧。”
古代未出閣的少女談及子嗣時,必定羞於啓齒。如果中了可致不孕的毒,更不可能到處大肆宣揚了,包括自己的父母。
咖啡就是抓準了這一心理,才誇大毒效。再用解藥做餌,將人成功引來的。
“說的也是。我暫且還沒覺出什麼異常。不過,那位戴面紗的王二小姐好像就沒那麼幸運了。”
少女們正三五成羣地說着話,咖啡推門而入。
一個脆生生的聲音質問道“你是哪家府上的?怎麼連進屋要先敲門的基本禮數都沒有嗎?”
咖啡粗着嗓子回答。
“我是誰你們不必管,只消知道我是來救你們的便好。這裏有十二份西域奇毒的解藥,服下後立刻見效。”
“你......是昨晚的送信人?”
“你如何知曉我們中的是哪種毒?又是從何處得來的解藥?”
“我們爲何要相信你說的話?”
少女們七嘴八舌,吵得咖啡頭大。
“停!我家老爺常年與西域商戶有生意上的大宗往來。會了解有此毒的存在,不足爲奇。
我家小姐原先也是雲想·花想的擁護者之一。剛開業時就曾花巨資,治好了臉上的蟄痕。這幾日一聽聞產品有毒,便叫府上的老大夫查看。
他跟隨老爺走南闖北多年,辯別出是西域之毒後,纔在短時間內配好了解藥。”
咖啡的話裏有不少關鍵詞,留給少女們暗自猜測。
能與西域通商,又是大宗買賣的,只能是京城裏的大戶商賈,甚至是皇商。
而花蓉嬌在開業之初怒砸一千五百兩的事蹟,曾一度被傳得家喻戶曉。其豪氣程度,令她們這些個天之嬌女都羨慕不來。
若說是花家,這前後的信息也就對得上號了。
估摸着腦子再笨,停頓的時間也夠人想明白了,咖啡又繼續道
“小姐不願各位和她一樣,被無辜傷及,故而特吩咐屬下前來送解藥。你們要是不信,可以不喫,又沒人逼你們。”
說完,便作勢要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