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非但沒有讓管家把媒婆丟出來,還說要慎重考慮。說穿了,不就是要膈應趙姨娘和林婉音麼?”
林婭熙頓了頓,用杯蓋輕輕撥了撥綻放在水中的花瓣。
漣漪盪漾間,又一縷沁人的茶香隨着熱氣,蒸騰開來。
“秦氏養病這半個多月裏,趙姨娘藉機籠絡了不少人心。昨天的法事能請來玄塵道長,雖然有幸運的成分在,但秦氏不可能任由她做大。
這下,正好用林婉音的婚事來敲打敲打她。趙姨娘要是懂得分寸,就不會在林婉音還攥在秦氏手裏時,與她起衝突。”
小姐看問題,果然比她們要深刻得多。如此說來,秦氏不怒反笑就很合理了。
“那屬下就放真話出去。二十多房侍妾呢,足以讓秦氏膈應趙姨娘的效果翻倍了。
可是小姐,屬下怕趙姨娘會狗急跳牆,求林國公做主。
聽管家說,府裏從未做過法事。這次就是趙姨娘去求,林國公才允的。”
“榴蓮,你會有所顧忌是沒錯。每個女兒的婚事其實都是林國公的政治籌碼。不然,他爲何要認我回府?
況且,委屈一個得寵的庶女,下嫁給知縣的兒子。就算不看趙姨娘,他在同僚那裏也是要落下面子的。”
榴蓮點點頭。
“那就靜觀其變。小姐給秦氏找好了由頭。要如何拿捏趙姨娘母女,端看她的了。”
“秦氏和趙姨娘要如何鬥,我不管。但這份大禮可是我爲林婉音精心備下的,她不收也得收。林國公若是不同意,那我就逼着他不得不應下。”
林婭熙聲音婉轉,眼角含笑,但其中的冷厲絕決卻令榴蓮聽得背脊發寒。
氣勢這種東西是從骨子裏散發出來的。能不通過武力便讓她這般心生敬畏,在此之前只唯獨王爺一人。
榴蓮走後,春梅看向懶洋洋靠在窗邊曬太陽的林婭熙,問道
“我看那趙姨娘對妹妹還算友善,甚至總有幾分拉攏你的意思。只是還未弄清楚立場,纔沒有完全挑明。
妹妹既與她有着共同的敵人,何不先聯合她來壓制秦氏?這會就對林婉音下手,我只怕妹妹會將中立的她也推向敵對一方......”
林婭熙用皓腕托住小巧秀氣的下頜。瓷白的肌膚在陽光下幾近透明。
“姐姐,這世上除了至親,是沒有絕對的敵友的。真正絕對的,只有個人利益。扶趙姨娘上位,她之於我也只會變成第二個秦氏。
趙姨娘和林婉音乃母女,血脈之緣無法分割。只要有林婉音在的一日,我和趙姨娘的同盟便無法牢固。”
林婉音就好比一顆易燃易爆的炸彈,且引爆她的火線還掌握在未知人的手中。
那麼,躲避她的最好方法便是消除所有不確定因素,親手將其點燃。
“也是。林婉音做事衝動,又不顧後果,的確不適合結爲盟友。知曉王爺和太子都對你上心,更要失去理智了。加上有繡錦在旁引導,保不準哪天就在背後捅妹妹一刀。”
而對趙姨娘來講,別人的幫助卻至關重要。從她鬥了十幾年,還沒能成功上位就可見一斑了。”
春梅笑問“或許,也是因爲林婉音這個豬一樣的隊友?”
“八成是她的鍋。”
兩人笑作一團。
“這下子姐姐可以放心了吧?趙姨娘和秦氏爭了那麼多年。就算是我先動的林婉音,讓趙姨娘成爲敵對,她也不可能走進秦氏的陣營裏,形成二打一的局面的。
如果她能不被林國公遷怒,屆時最差的結果便是多方混戰咯。且看誰能站着,笑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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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日的林婭熙無來由地犯困,總是懨懨的,提不起精神來。
讀書時也經常晃神。眼睛明明看着展開的書頁,分拆開每個字她都認識,可連起來在講什麼內容偏就是不達大腦。
這秋天一來,人也跟着慵懶倦怠了。
和春梅聊完趙姨娘,林婭熙不願讓她總悶在院子裏,於是打發她和咖啡去作坊取貨,再送到雲想·花想給採荷。
三十三現在是她的王牌質檢師,當然要同去。
有了那日陳夫人和靈鳶的宣傳,再結合李快嘴對案情的大肆渲染,最新一批貨還沒上架便已經預售出去了大半。
其中賣得最火的,當屬此季強推單品,口紅。
沒有幾個愛美的女人能夠抵擋得住口紅的誘惑。因爲,不加口紅的妝,再精緻也缺乏靈魂。
只要在顏色,質地和包裝等方面稍加改變,則又是全新的系列。不然怎麼說女人的錢最好賺呢?
看看口紅一哥,人間嗩吶李佳琦就知道了。傾家蕩產也必須“ohmygod,買它!”
別說直男,有多少女生是能真正分辨出阿瑪尼,YSL,迪奧等各款熱門色號的?再比對日韓系,潮流國貨等,更是傻傻分不清楚了。
但是!這並不影響女人們對於口紅的狂熱執戀,無關年齡。
一入彩妝深似海,從此錢包是路人。
林婭熙也是彩妝小達人。有時候,女團隊友趕場來不及或者脫妝了,她都能充當臨時化妝師的角色。
沒有現代的原料和設備,她肯定做不出現代標準的口紅。但要超越古代口脂,還是不成問題的。
用過午膳,少女在院內閒適地伸了個懶腰。
看着碧藍如洗的天空,和如棉絮一般飄浮的雲朵,她對榴蓮道
“天氣不錯,陽光也正好。榴蓮,你幫我搬張軟榻到花架下面吧。我在那裏睡一會。”
“好的,小姐。”
花架是在林婭熙剛住進映月閣的第二週命人佈置的。
她倒是不懂什麼季節賞什麼花,就多栽了些生命力頑強的朝顏和藤蔓類綠植。
要想生活過得去,身邊總得有點綠嘛。
馬廚娘來的時候,又帶了十幾株北宮沉雪送的花。雖然品種不詳,卻也給花架增添了幾多色彩和美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