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要那兩個男人成功將她帶進了勾欄院,後續的事情便會順理成章。
勾欄院是個什麼地方?那是京城裏最低等的娼寮,比之冠花樓這種高級青樓還要低不知多少個檔次。
光顧的客人都是些三教九流的猥瑣男人。林婭熙只要進去了,就別想再出來。
她不是長得如花似玉,美若天仙嗎?那便讓男人們好好疼愛疼愛。等她被千人枕,萬人睡了,看北宮沉雪和宋楚煊還會不會傾心於她!
而這一切的一切,除了林婭熙自己,又能怪得了誰?
“小姐,不要啊!奴婢不是有意的。”
青衣咚咚咚磕着頭。“求小姐,念着奴婢侍候您多年,兢兢業業的份上,網開一面!”
被她這麼一吵,林婉香的太陽穴更疼了。她疲倦地擡了擡手。
“起來起來。我不過是嚇你一嚇。被車伕聽了去,還以爲我平常多虐待你呢。”
青衣哪裏敢起。林婉香還是頭一次說這麼重的話,足見她對林婭熙的怨憤有多深了。
“小姐真的......不怪罪奴婢嗎?”
林婉香睜開眸子,鄙棄地看着她。
“怪你有用?哼,要怪也只能怪林婭熙運氣太好,有老天保佑。這一計不成,她之後必定會多有防備。再想害她,更是要難上加難了。”
相較於林婉音對繡錦的動輒打罵,青衣很慶幸,她遇到的主子是林婉香。
“四小姐不會每次都有太子殿下護着,總還有機會的。縱使她運氣再好,也有用光的一日。”
提及北宮沉雪,林婉香便想起他在得知林婭熙失蹤時,那種無法宣泄的緊張和不顧一切,令人嫉妒得發狂。
她甩了甩頭,不願再多作回想。
“被抓去京兆府衙那兩個,可知消息是你傳的?”
見她回覆了理智,青衣這纔敢又坐回到車內給丫鬟備的小杌子上。
“小姐請放心。奴婢一貫是按照小姐吩咐的,消息要轉經多手,層層傳遞。這次也不例外。
就是他們的頭兒都不清楚真正的主子是誰。京兆尹再有本事,也沒那閒工夫查這些乞丐之間的烏七八糟。”
在這一點上,青衣說的不錯。乞丐的身份是最不起眼,也最能夠迷惑人的保護色。
林婉香點了點頭。“嗯。即便如此,最近也得收斂一些。四妹最是擅長抽絲剝繭。若非必要,你不可再與那邊有任何的聯繫。”
“是,奴婢曉得了。”
她林婉香這輩子,最不缺少的就是耐心。林婭熙,咱們來日方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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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棧這邊,林婭熙和三十三下樓來時,北宮沉雪正在臨街的雅間裏自顧自地對弈飲茶。
見是她進門了,男人執黑棋的手一頓,擡眸望向她,笑容優雅而溫潤。
“還以爲女子沐浴更衣要一陣子的。沒想到,林妹妹這麼快。”
和宋楚煊的用臉殺人不同,北宮沉雪端的是陌上人如玉,公子世無雙。
難怪林婉音和林婉香都對他情難自已呢。
林婭熙擡手聞了聞。她在塵土裏打了幾個滾,又跟幾名乞丐近身打過交道,還好沒什麼異味。
林婭熙穿着一件樣式極其普通的杏色羅裙,和她在晉王府時所穿的侍女服飾很像。
反正是一次性的,三十三也沒花多大心思,隨手在成衣鋪子裏撿了一件順眼的就走。
北宮沉雪眼前一亮。
她還是一如初見那般,美得如同落入凡間的精靈,更勝卻三月桃花。
一直很想再聞一聞那一縷相思。他起身,在尋常的距離站定。忽然一偏頭,朝着林婭熙露在外面的一截雪頸貼近。
他要對小姐做什麼?!
三十三瞳孔大睜,欲要將人拉開。卻見男人僅僅停留了一瞬,又收回。
震驚當中的林婭熙也是無聲舒了口氣。
北宮沉雪本就對氣味敏感。縱然嗅過花香無數,那絲帶着溫度的淡淡梔子花香依然是這世間最獨一無二,最令他難忘沉迷的。
“已經很香了。”
少女的臉和脖子都有些不自然地發紅。
自己這是......被撩了?
不可能,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若換成是宋楚煊,她還敢找回場子,硬撩回來。北宮沉雪可是有喜歡的人的。說不準,人家真是驗證她臭不臭呢?
見她仍是一副呆頭白鵝的樣子,杵在那裏,北宮沉雪低低笑出了聲。
“發什麼愣呢?我不膈應你。快過來用膳吧。”
一聽到有飯喫,林婭熙那不爭氣的肚子便咕咕叫得好不歡脫。
也不知男人是怎麼和掌櫃說的。上一秒還是空空如也的餐桌,下一秒就像變戲法似的,被魚貫而入的四名小二鋪滿了菜,並且全都是她愛喫的。
林婭熙一屁股坐下,沒有一丁點名門閨秀的驕矜。
“那我就不跟太子你客氣啦。”
北宮沉雪給她夾了一塊蜜汁瑤柱。
“怎麼?你我都這麼熟了,林妹妹還總是見外。”
“麼有的事!我們可是一起上過花樓,泡過妞兒的好兄弟了。”
好兄弟是這麼算的嗎?三十三聽着,一口老血險些沒吐出來。小姐還是小姐,不一樣的煙火啊。
不過,北宮沉雪和林婭熙同去過青樓這事,她怎麼不知道?她家王爺知曉麼?
三十三豎起耳朵,繼續聽牆角。
北宮沉雪俊臉一紅。他生平二十年裏,唯一一次去青樓的黑歷史便是貢獻給了林婭熙。
“那次去的人當中還有晉王和五皇子。”
“所以呀,我們都是排名不分先後的好兄弟!”
林婭熙笑得月牙彎彎,一雙筷子耍得虎虎生風。
北宮沉雪的侍從還沒有從衙門回來,兩人都是自己夾菜的。
“那我的好兄弟,今日可願意只陪我一人?”
林婭熙兩腮鼓得跟小松鼠似的,咀嚼個不停。“今天很特別啊?”
北宮沉雪好想戳戳她剔透晶瑩的小臉。但有三十三在背後,虎視眈眈地瞪着大眼珠子,他還是忍住了衝動,沒有那麼做。
“嗯,是我的生辰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