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兄dei,你怎麼不早說啊!對了,這還不是一般的生辰,而是你二十歲的弱冠生辰吧?”
北宮沉雪與宋楚煊同歲,推算下來,一定是了。
“嗯。”
北宮沉雪笑着點頭。父皇那邊越催越急,要他即刻收心,回去繼承龍華國的皇位。
海雲館裏的行裝早在一月前就已經打點好了。可歸國之前,他仍有最後一樁心願未達成......
龍華帝將自己最疼愛的兒子從小宿養在天元國,爲的便是要他臥薪嚐膽,勵精圖治,進而打磨成爲一代明君。而之所以會選擇晉王府,則是因爲最危險的地方往往也是最安全的。
雖是一番苦心積慮,但他對這個兒子終歸心有愧疚。是以,當北宮沉雪說要恢復身份,以太子的名義出使天元時,龍華帝同意了。
可現在,他又堅持要等到年後出發。思量再三,左右不過四個月的時間了,龍華帝也只好勉爲其難地應下。
林婭熙驚得下巴都要脫臼了。
“那你怎的還不回龍華國呀?你父皇母后不得給你操辦一場隆重的弱冠禮嗎?順帶再相個親,從此迎娶三千白富美,走向人生巔峯啊喂。”
林婭熙句句扎心頂肺,箭無虛發。
北宮沉雪一顆心被捅得千瘡百孔,跟蜂窩煤似的。他揉了揉眉心。
“龍華國與天元國風俗有別,不甚講究這些繁文縟節。何況,縱有良辰美景,好時光也總該與好兄弟分享的。”
林婭熙被他感動得熱淚盈眶,稀里嘩啦,頓時歌意大發,配着手勢土嗨起來。
“啥也貝說了!朋友一生一起走,那些日子不再有。一句話一輩子,一生情一杯酒。朋友不曾孤單過,一聲朋友你會懂。還有傷還有痛,還要走還有我~~~”
這旋律詭異又上頭,聽得三十三滿腦子都是那句“朋友一生一起走”。
林婭熙把自己也給唱澎湃了,對着門外豪邁地大喝一聲。
“小二,上你們這最好的酒!”
“好嘞,客官!馬上到!”
他們這間客棧是南城一帶最高檔奢華的了,和對街的大酒樓同屬於一個老闆。
來買古玩字畫的大爺們逛累了,都愛到這裏來落腳歇息。酒菜當然也得是最上乘的。
北宮沉雪通身貴氣流淌,又點了滿桌子的珍饈佳餚,一看便知出手闊綽。
這會要最好的酒,小二自是樂得屁顛兒屁顛兒的。
林婭熙轉臉看向今日的壽星。
“太子,要不叫三十三把王爺和五皇子兩位好兄弟也請過來吧?你和他們都熟得不能再熟了,而且人多更熱鬧嘛。”
北宮沉雪沉默了片刻,側眸望向窗外的南來北往,神色惘然。
“還是算了吧。我們三人的關係已經再難回到從前了。”
自打北宮沉雪外出雲遊,卻是以龍華國太子的身份再次迴歸後,他與宋楚煊之間似乎就劃清了界限,產生了一道微妙而又無法逾越的罅隙。
這一變化任是神經大條的林婭熙都覺察到了。對此,使臣的接風宴上雖然有官方說法,但究竟如何,也只有少數的當事人心知肚明。
可林婭熙卻認爲,宋楚煊囂張霸道慣了,豈會知曉人言可畏是何物?
她從來不問這其中的隱情。只當作是國與國,政權與政權間不可調和的矛盾吧。
畢竟,什麼事情可以八卦,什麼事情應當自動迴避,她心裏有數着呢。
“你是主角,你說了算。我這個好兄弟負責奉陪到底就是了。來來來,喝酒!”
“好。”
北宮沉雪要的就是她這句話。山野千里,你纔是我藏在星星裏的浪漫。
林婭熙抱起小二剛端進來的一罈子女兒紅,豪氣萬丈,給北宮沉雪和自己各斟滿了三杯。
三十三生怕她會喝醉,在後面小聲勸阻。
“小姐,你少喝一點。這酒後勁兒烈着呢。”
“怕什麼?這小酒杯就跟轟趴喝shot一樣,我來十個都沒問題。”
林婭熙說着一拍胸脯,已是一杯下肚。又舉起第二杯,對北宮沉雪說道
“太子,感情深一口悶,感情淺抿一抿。我都幹了,你也得迎頭趕上,與我並駕齊驅纔行哦。”
轟趴......shot......是什麼啊?
這和縮寫的丐幫還不同,完全無跡可尋。三十三冥思苦想了老半天,也沒得出個結論。
哎,不管了不管了。回去再問吧。
看着她粉白粉白的小臉蛋,香肌玉骨,北宮沉雪喉結微動,也溫文爾雅地一口飲盡,而後又爲她夾了幾樣菜。
“再多喫些,不然會燒胃的。”
“太子,你可真溫柔。誒,你也喫啊。”
林婭熙也幫他夾了幾筷子,還回以一記大大的微笑。像是小貓的爪子,在北宮沉雪心間輕撓了兩下。
二人喫酒聊天好一會。多是林婭熙在講一些沒頭沒尾的趣事,男人則饒有興味地聽着。
北宮沉雪在天元的朋友本就屈指可數,和宋楚煊他們又漸行漸遠。因而林婭熙認爲,她今日有義務要逗他開心。
少女撐着腦袋,一隻手搖動着半透明的青玉杯。
這具身子極少飲酒。酒力來襲,她已有幾分微醺。
“早知道,就不讓三姐姐先回去了。兩個人連遊戲都玩不起來。”
以爲她是誤會了,北宮沉雪看進那雙靈動又隱隱瀲灩着水光的眸子,解釋道
“帶林三小姐一起,不過是還了她在國公府時的不情之請。即便沒有意外,墨香齋之後,我也是要送她回去的。”
“哦。你說,我們下一場該去哪找樂子呢?”
林婭熙仍是盯着青玉杯中搖搖擺擺的液體,喃喃自語。與北宮沉雪的對話明顯不在同一個頻道上。
男人寵溺地笑了笑,還想要問她對於巷子裏驚心動魄的意外,有沒有線索的。
無奈,心大如林婭熙早就將其拋諸於腦後,踢到九霄雲外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