菜還剩下大半,但兩人都喫得差不多了。林婭熙一拍桌子,猛地起身。

    說好的兩人之間的小祕密呢?她這位不稱職的月老是怎麼當的,竟然給忘得一乾二淨!

    “太子,靈鳶姑娘的琴技被咱們唸叨了這許久,都還沒去聽過呢。根據我掐指一算,今天就是去冠花樓的黃道吉日啊!今兒個我做東,算是給你的成年禮了。”

    北宮沉雪無數句反駁的話都被她當成是男人的矜持,給堵了回去,拉起人家的袖子就往外邊走。

    “好兄弟,別害羞嘛。走吧走吧!”

    小姐這是哪門子的癖好?心情好了就要上花樓?

    三十三自知,以一己之力,攔是攔不住的,索性便給綺蕪苑裏的人發去了消息。

    --

    兩個時辰後,林婭熙一身貴公子打扮回到國公府,是由三十三扶着進去的。

    知道她家小姐能瘋,可不曾想這麼能瘋啊。見她左摟右抱的,苗頭不對,三十三給她餵了醒酒丸,但也爲時已晚。

    林婭熙腳下七扭八拐。一步兩步,是魔鬼的步伐。

    嘴裏哼着不成調的調子,她嬉笑道“靈鳶美人兒彈的就是好聽!來,再給小爺奏一曲。”

    三十三一把捂住她的嘴巴。“不,你不想。”

    好不容易進了房門。三十三鬆開手,去關門的空當,林婭熙又叫嚷起來。

    “美人兒,誒,別走啊!過來過來,陪小爺我喝酒。”

    三十三唉聲嘆氣,回頭去扶她的霎那,只見宋楚煊正黑沉着一張冰臉,大馬金刀地坐在那裏。

    心往嗓子眼兒裏一提,三十三結結巴巴地說道

    “王,王爺,您今日回來得好,好早啊......”

    早?不早,他能抓她個正着麼!

    今日朝政一結束,宋楚煊酉時初便到了。本是想着與林婭熙一同用晚膳的。

    結果,從暮靄漫天,等到日落西山,再到月上柳梢頭。菜一口未動,全被撤下去了。

    夜鷹和咖啡等暗衛都被派出去尋人,收到三十三說會晚歸勿等的消息纔敢回來。

    留在綺蕪苑裏的榴蓮更是叫苦不迭。除了回話,她根本不敢在宋楚煊眼前晃悠。怕一個不留神,人就被一掌劈死,去見閻王爺了。

    “你帶她去哪了?”

    宋楚煊一記冰刀飛過去,聲音裏也是寒風肆虐,嚇得三十三差點給跪。

    雖然身子直打哆嗦,不聽使喚,但她的思路還是清晰的。如果自己現在跪倒,磕着了旁邊的醉鬼,那她更是罪加一等,罪無可赦啊。

    三十三強撐住膝蓋。怪不得院子裏頭沒人呢。原來都預感到大難將至,提前保命,躲起來了。

    “屬下陪同小姐去,去了趟冠花樓。”

    “胡鬧!去冠花樓作甚?”

    彷佛看見了男人周遭散發出來的黑色煞氣,三十三隻得閉上眼睛,麻溜地回道

    “小姐是爲了給龍華太子慶祝生辰。去冠花樓也只是聽了幾首曲子而已。屬下以性命擔保,絕對沒有再多了。”

    宋楚煊清清涼來了一句。“你還想有再多?”

    “屬下什麼都不敢想!”

    花天酒地,尋花問柳的明明是小姐,爲毛自己卻要成爲祭奠的犧牲品啊?

    不過,她也不敢說,她也不敢問。小姐掐指算出來的黃道吉日,莫不是她三十三的祭日吧。

    一旁的林婭熙一時無人看管,趔趄着晃到了男人面前。

    刀削斧鑿般的輪廓上,一雙劍眉星目勾魂攝魄。薄脣緊緊抿着,金貴無比。

    林婭熙不怕死一般,癡癡地看着。好似被男人漂亮的鳳眸給魘住了,深陷其中不能自拔。

    她伸出一根手指,順着宋楚煊高挺窄直的鼻子,從上到下慢慢摸了摸。

    “嘿嘿,這是哪家的神仙公子啊?好想在這極品鼻樑上滑滑梯呀。”

    又戳了戳他眼瞼下的一片暗影。

    “哇,還是睫毛精轉世!賺到了,賺到了。”

    被死女人調戲了的宋楚煊不改大馬金刀的坐姿。只有一雙鳳目隨着她的動作而動,死死盯着她。

    三十三在心中,默默給撒野的自家小姐點了一根蠟。

    朋友一生一起走。看來,黃泉路上自己也不會孤單了。

    見人沒反應,還醉着的林婭熙繼續作死,一指挑起宋楚煊的下巴。

    “神仙公子,男人不說話就是要親親哦。你是不是也被小爺我俊俏的外貌迷得不要不要的啦?跟小爺走吧。我會讓你衣食無憂,喫香喝辣的。”

    三十三簡直沒眼看了。想上去將人拖走,又怕王爺不忍心對小姐下手,就拿她泄憤。

    正糾結着,只聽宋楚煊咬牙切齒地道“去備好沐浴用的水,然後給本王滾!”

    “是!”

    屬下無能。小姐,你自求多福吧......

    三十三一刻不敢停,出門提熱水去了。

    一離開房間三丈遠,躲在樹後的咖啡,榴蓮和春梅就對着她一頓招手。

    “噗呲。三十三,這邊!”

    咖啡踮起腳尖,瞄了一眼緊閉的房門,急迫地問“你還活着啊。小姐她怎麼樣了?”

    三十三一世英明,真要被林婭熙給坑慘了,遂沒好氣地回道

    “不活着,你看見的難道是鬼啊?小姐能怎麼樣,在欠揍的邊緣瘋狂試探唄。”

    一聽說林婭熙可能要捱打,咖啡又數落她。

    “啊?你也是的。平時虎得很,要動真格的了,怎麼也不知道攔着小姐點呢?”

    “嘿!臭咖啡,你沒聽過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麼?小姐比我還虎呢。我能攔得住嗎我?”

    春梅知道三十三是有氣沒地兒撒。

    “好了好了,你們都少說兩句吧。妹妹眼下生死未卜。攸關時刻,你們還要搞內訌不成?”

    榴蓮也是這個意思,問正事要緊。

    “看你之前像是要往小廚房走的。王爺沒有交代你做什麼吧?”

    “啊,沐浴!”

    見她一聲感嘆,留下兩個字便急火火飛奔走了,三人對視一眼,也追了上去。

    房間內,林婭熙還維持着單腳踩凳子,單指挑下巴的誇張姿勢。活脫脫一個非禮良家少女的紈絝公子哥形象。

    看到好看的男人就敢包養,許人家喫香喝辣了?

    宋楚煊要氣炸,一瞬不瞬地盯着她。倒要看看這女人今晚還能作出什麼新境界。

    “神仙公子,你怎麼不說話呀?”

    醉醺醺的林婭熙又湊近了一些,還不知死活地上手,在男人臉上蹂躪了兩下。

    看着被搓到略微變形的俊顏,她狐疑道“咦,該不會是個假人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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