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婭熙朝他亮了亮拳頭。

    “那是我家!你要回,回你的晉王府去。別耽誤我賺錢做生意。”

    “林婭熙,你就那麼愛財如命?以後,你的畫本王都以雙倍價格收購。不許賣給別人。”

    “我不要!”

    宋楚煊此時已經走出了宮殿,但也沒有鬆開她,直接飛身而起。於是,林婭熙又風中凌亂了。

    兩人一拉一扯的親密舉止沒把林婉蓉氣個倒仰。人都走了,她還演給誰看?當即便和宋奕昕告了辭,氣沖沖去偏殿找暖玉了。

    而在第一撥人剛離去時,林婉香就忙着去外面等軟轎出宮。腦中不停滾動着旁人說她井底之蛙,自以爲是等難聽的字眼。

    這裏,她是一刻也待不下去了。

    好容易找到來時的馬車。青衣見她腳步稍顯踉蹌,且是一個人往這邊趕,遂走上前,關心地問

    “小姐,你怎麼了?林婭熙呢?”

    “回府,快帶我回府!”

    林婉香語調急迫,甚至帶着一點歇斯底里。

    察覺出她狀態不大對,似是受到了什麼刺激一般,不復平日裏的溫婉,青衣也沒再管林婭熙,只哄着她道

    “好的。小姐,我們這就走。”

    榴蓮從恭房回來,發現那主僕倆竟然撇下她們先走了。正氣不打一處來呢,便收到夜鷹傳遞的消息。說王爺已帶着小姐離開,讓她自行回府。

    馬車內,很暗。

    林婉香始終垂首坐着,叫人辨不清楚神色。青衣不敢打攪她,只默默坐在角落裏。

    就這樣不知過了多久,久到青衣都開始打瞌睡了,林婉香忽才幽幽說了一句。

    “明早你給芍藥遞個話,讓她務必過來嫺雅居一趟。”

    青衣一驚,藉着從車簾照進來的月光,看向林婉香。

    五官依舊很模糊,但一雙杏眼卻忽明忽暗的,透着幾絲詭異。

    “小姐,芍藥是姨娘在府裏給您留的最後一顆棋了。她才入綺蕪苑半年都不到,您可想好了?”

    最後一顆棋......林婉香無聲苦笑。她自己都是一顆隨時可以被替換掉的棋子。卒子又何須卒子守護?

    她看着孃親,謹小慎微地活着。被人利用了大半輩子,還不是說棄就棄?

    她是井底之蛙沒錯。還未見過光亮之前,在她的世界裏,天就是黑的,命運就是灰的,二等庶女就是窩囊的。

    而今的林婭熙打破規則,燦若花火,那她爲何不行?

    “司笛在秦氏跟前侍奉了五年,繡錦在林婉音身邊也有快兩年,不都被拔除了麼?瞻前顧後,久了反而誤事。何況,你認爲太子殿下會止步,在原地等我?”

    “小姐,太子殿下雖好,可終歸不是天元國的太子。賞菊晏上,貴族才俊必是不知凡幾。可有哪位是尤爲出挑的?”

    當局者迷,旁觀者清。北宮沉雪對待林婉香和林婭熙的態度有多麼天差地別,幾次下來,青衣再明白不過,可又不忍挑明。

    “能拋卻天元的一切,豈不更好麼?”

    林婉香掀開車簾一角透氣。望着車外黑黢黢,倒退着的樹影,她悵然道

    “除卻巫山不是雲。青衣,你不會理解的。”

    青衣訝然。除卻巫山不是雲?林婉香難道是非北宮沉雪不可了嗎?就算沒有生死相許,也總得是......兩情相悅吧?

    看着映在月影下青衣的臉,斑斑駁駁的,那眼神好似自己病入膏肓了一般,林婉香不免好笑。

    “青衣,我沒病。除去林婭熙是我與太子之間的絆腳石外,我現在也單純瞧她不順眼。”

    林婉香抓着布簾的手都在抖。今晚上林婭熙給的仇與醜,她連本帶利地記下了!

    心思被看穿的青衣慌忙低下頭。

    “奴婢都聽小姐的。明日一早就去找芍藥。”

    早年間,姨娘選了她們四人進國公府,正是不想有一日她不在時,小姐孤苦無依,遭親人欺壓都沒有還手之力。

    如今,司笛被髮賣,繡錦被遠嫁。自己懦弱不成器,只能照顧小姐起居。獨獨存下最有本事的芍藥了。

    林婉香不再與青衣多言,放下車簾,靠在椅背上閉目養神。

    她本不是個沉不住氣之人。那日得了管家指點,特意去花圃涼亭外“巧遇”北宮沉雪。縱然受了冷臉,她內心都無多大波瀾。

    但在國公府,在墨香齋,在影霞宮,一次一次,那個出塵的男人越是對自己冷漠疏離,對林婭熙溫柔體貼,她就越是想要取代她,入了男人的正眼。

    以前不爭,是她不在乎。現今要爭,那便孤注一擲。

    這便是愛情中,女子的玻璃心與征服欲吧。

    宮晏散場後,林家三姐妹心情各不同,分別回到了自己的院落,相安無事。

    --

    這幾日,林婭熙忙着張羅雲想·花想開分店的事宜,和宋奕楓在府外又見過一次面。

    加盟章程和運營方向等大事敲定下來後,小事就可以通過書信往來,逐一解決了。

    今日晨練完,林婭熙正在房中用早膳,忽聽得門外喵的一聲。

    側頭去看,竟是一隻毛色純白的小奶貓在叫。身量也就只有七八個月大小。

    她擱下筷子,繞過餐桌去瞧。

    “哪裏來的貓咪?好可愛呀!萌得我少女心都要化了。”

    聽她如此說,春梅擦着花瓶的手也停了,笑着回道

    “是前兩天芍藥從後山上撿回來的。小丫鬟們見了都喜歡的不得了,搶着去抱呢。”

    林婭熙倒也沒多想,蹲下身,探出食指,輕輕颳着小傢伙的下巴逗她。

    小傢伙舒服得半眯起眼睛,發出呼嚕嚕的聲音。

    林婭熙一邊快樂吸貓,一邊問

    “芍藥就這麼把她抱回來,那貓媽媽怎麼辦?找不到,該着急了吧?”

    春梅忍不住,也湊趣同她一起。

    “她應該沒有孃親管的。聽芍藥說,她去後山本是想摘些野花。結果走着走着,卻看見地上蜷成一團的小東西,便給她餵了點水和喫的。

    第二天一去,她居然還在那,可憐兮兮的。芍藥心一軟就給帶回來了,權當是補上白貓的空缺。”

    “這回可是貨真價實的白貓了。”

    咖啡打趣着走了進來。她對小貓小狗的無感。

    “這種來路不明的野貓,小姐少摸爲好。萬一過給您什麼病呢?屬下看,還是叫芍藥送走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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