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婉蓉才走過去,尚書夫人便拉起她的手,像婆婆看最完美媳婦似的拍了拍。
“嫣兒若有你一半懂事,我就知足了。婉蓉,閒來無事,多來尚書府走動走動。
你馮伯伯最近新得了一把古箏,還有幾幅王亦汝的字畫。他總嫌棄同我講是對牛彈琴。你可得去替我討回點面子!”
秦氏笑着抖她的老底。“別聽她胡扯。你許伯母雲英未嫁時,琴棋書畫可是出了名的。世子侯爺想求娶都求不到。後來,她嫁給了當年的新科狀元郎。一夜間,碎了多少男人的心啊。”
秦氏又審視地看向尚書夫人,假裝責怪。
“要我看,你這是暗戳戳跟我們炫耀,你與馮尚書伉儷情深吧。”
林婉蓉也難爲情地推就。“許伯母可莫要擡舉我了。我那點子學識,哪能跟陛下欽點的狀元郎比呀?”
“好啊。你們兩母女一唱一和着擠兌人!我就是尋思理由,想多見見婉蓉丫頭嘛。那......不看僧面看佛面?我們尚書府可就在晉王府的對街哦。”
尚書夫人半帶調侃的話令林婉蓉臉一下子就紅了。
她嬌嗔道“許伯母......”
尚書夫人猶抓着她的手不放。
“男大當婚,女大當嫁。婉蓉害羞個什麼?晉王府早晚是要有女主人的。
每次路過我都在想,等婉蓉進了門,王府就不會那麼冷清了。到那時,我和嫣兒也方便找王妃說說話。”
“哎呀,母親~”
林婉蓉小臉通紅,只好向秦氏求助。
“婉蓉麪皮子薄。許夫人作爲長輩,可別沒個正形,教壞了小的。她跟晉王殿下八字都還沒一撇,哪就敢肖想上晉王妃的頭銜了?這話出去了可休得亂說。”
“在座的不都親如姐妹,我纔敢這麼說的嘛。但凡有一個外人在,我也不能提到晉王殿下啊。”
尚書夫人心裏清楚。林婉蓉和秦氏嘴上否認得有多快,心裏就有多愛聽。
“不過,你也別煩我碎嘴。女人這一生,最重要的就是許個好人家。說句公道話,全天元能配得上王爺的女子,除了婉蓉,我真找不出第二個了。
國公爺沒事也多和陛下提一提。說不準哪日就上心了呢?”
話說得倒輕巧,她們能不提麼?林國公明着暗着求陛下賜婚,也不是一回兩回了,但均被宋楚煊以不急着成親回絕。
林婉蓉已年方二八,婚事再耗不起了。可秦氏又捨不得見她嫁與自己不喜歡的男子,幽怨一生,遂也只得一拖再拖。
侍郎夫人察言觀色,改說起了別人。
“林大小姐我們是沒指望了。那府上其她兩位庶女呢?親事可都有着落了?”
“對呀。駿哥兒三天兩頭就跟我絮叨你們家這位四小姐。今兒個我可得仔細瞧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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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婭熙坐在綺蕪苑裏,搗鼓自己的事情,對玉瓏堂那邊的動態充耳不聞。反正熱鬧都是秦氏的,她不需要有。
時至午時,榴蓮來到桌案邊,對還在研製口紅新色號的林婭熙說道
林婭熙埋頭寫下幾行字,將又一次試驗失敗的顏料配比登錄好,這才擡眼,看了看窗外明亮的日光。
“不必換了。這一身正合適。”
榴蓮欲言又止,最終還是沒有開口勸。或許小姐是不想奪了秦氏和林婉蓉的風頭,抑或者是想側面體現出素日的艱難吧。
仙貝半蜷在軟榻上,似是與她心心相印一般,朝少女喵喵叫了幾聲。
林婭熙收好紙筆,蹦到軟榻邊,將她抱在懷裏,擼了兩把。
芍藥這時正好走至窗下,見小仙貝又被蹂躪了,靦腆笑道
“小姐,夫人的生辰宴遲到了可不好。奴婢剛從玉瓏堂附近回來。聽路上的嬤嬤說,客人都開始入席了。要不,您先把她交給我吧?”
林婭熙竟真聽話地走了過去,從窗口把仙貝遞給她。看得榴蓮眉頭直皺。
自從那夜,兩人在南山寺的瀑布前說了什麼,林婭熙便和芍藥親近不少。特別是在關係到小傢伙的事情上,林婭熙很少再讓除芍藥外的她們接手了。
“小姐,該走了。”
得了榴蓮的提示,少女這纔回轉身,走到妝臺前。一面低頭在裝配飾的匣子裏翻找,一面自言自語地嘀咕。
“我這身太白太素,肯定又要被秦氏挑刺說不吉利。還是戴支金簪子好了。”
榴蓮湊過去,觀察她的神色。
“小姐要找什麼?屬下幫您。”
林婭熙忽然一喜,拿出一支體形略顯粗重的繞珠鎏金簪來。頂端極細,簪身極長。
“嗯,就這支吧!以前怎麼沒留意呢?仔細瞧着,還挺好看的。”
“屬下眼拙。不過,這支簪子恐更適合較爲隆重的盛裝場合吧?”
榴蓮愈發看不透了。以林婭熙的審美,不應該會喜歡這一類金光閃閃,最受土財主偏愛的髮簪纔對。
“偶爾戴着玩嘛。換種口味,也換一種心情。我們送上賀禮,喫個飯就回來了,哪用那麼講究啊。走吧,榴蓮。別忘了帶上我準備的那四樣東西。”
說着,林婭熙已經把金簪插進了盤好的髮髻間,左右照了兩下銅鏡後,就提裙向着門口走去。
榴蓮藏了個心眼,點頭應了。
“好的,小姐。那四隻木盒子都不算小,便讓三十三也隨屬下走一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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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瓏堂外,林管家立在院門口,見是林婭熙來了,客氣躬身道
“四小姐,您裏邊請。老奴已命人將您和三小姐安排在了同一桌。”
林婭熙揚脣笑了笑。“多謝管家。”
她與林婉香同被視作庶女,說不定被塞在哪個犄角旮旯呢。
“幾位姨娘這會也該到了吧?”
“四小姐有所不知。老爺有吩咐,命姨娘們今早請了安便罷。中午宴請的客人多。怕玉瓏堂裏應酬不過來,就不讓再使夫人分心了。”
說好聽點是分心,說難聽了是怕添堵吧?林婭熙也不戳破,只應道
“嗯,還是父親周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