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婭熙帶來狩獵更換的都是簡潔利落的騎裝。到什麼地方,拜什麼佛。花枝招展地來打獵,不做作嗎?

    答案是做作,可那又怎樣?

    晚宴時,她便見識到了這樣一羣鶯歌燕語的女子。還是珠翠滿頭,還是衣袂飄香,只是從皇宮換了一個場景而已。林婭熙不免好笑。

    篝火烤肉宴被別出心裁地定在了室外。其本意正是爲了模擬進山打獵時該有的豪放。

    每隔五步就是一簇火把,中間還燃着巨大的火堆。既把周遭寒氣都驅了個乾淨,又將暗夜照得通亮。

    地上沒有擺放條案,只有厚厚的氈墊,毛毯和一方小几。真有在蒙古草原上野炊內味了。

    少女穿着小羊皮靴,大步走過來。坐着的人仰頭望去,就見一雙勻稱筆直的大長腿,身姿窈窕,曲線曼妙。再往上是被火光映得白玉無暇的臉,明媚又朝氣。

    反觀那羣小碎步挪着的貴女們,千篇一律的高發髻,大發簪,華美的裙裝怎麼看怎麼累贅。

    林婭熙很颯,沒有人敢與她搭話。也是因爲多多少少都或知曉,或聽說了晉王待她的不一般。

    只有宋弈楓穿着皇子便服,蹦跳着上來。

    “婭熙妹妹,你可來了!我都等了你好一陣子了。今晚的佈置還喜歡嗎?”

    宋弈楓心性灑脫,猶如初升的太陽。每次見了他,林婭熙都不由得嘴角上翹。

    “嗯!我很喜歡這個調調。如此特立獨行的安排,該不會是......出自老鐵你之手吧?”

    “不用懷疑,就是我向父皇提議的。宮宴老三樣,酒菜,歌舞,吹捧奉承,他們不膩,我都膩了。可饒了我吧。”

    似覺嫌棄得還不夠,宋弈楓又惡寒地哆嗦了一下。

    對他這種反套路的操作,林婭熙立時感興趣了。“五皇子準備如何替代那老三樣?”

    “打獵嘛,就該有打獵的氛圍。室外,篝火那都是最基本的,並且席位全一樣。除了父皇母后,其他人要坐哪裏均沒有限制。”

    林婭熙驚奇地看着他。“你這不分尊卑,不防男女,簡稱沒規矩的做派,皇帝居然同意了?”

    爲了和她坐得近,宋弈楓也是求了許久。

    “是啊,父皇很開明的。而且婭熙妹妹不是總說,人生要大塊喫肉,大碗喝酒才痛快嗎?今晚就能讓你實現了!

    幾種肉都是現成串好的,旁邊還有火把。大家可以自己烤,也可以找人代烤。歌舞也免了。來的多爲年輕人。誰遊戲輸了,表演就是。”

    “五皇子這是自娛自樂的全自助套餐呀。城會玩了!”

    林婭熙掃了一眼明顯正坐立不安的貴族小姐們,又促狹道,“你怎麼事先沒同各府打聲招呼呢?只怕公子們窮樂呵,貴女可就喫不消了。”

    “管她們呢,又不是爲她們準備的。何況,衆口難調。只要婭熙妹妹覺着盡興,我也覺着盡興不就夠了?我們的位置在那邊呢。走,我領你去看!”

    林婭熙跟着走,在一處暖意融融的地方站定。一應器物都是豪華升級版的,格外溫馨而明亮。

    宋弈楓獻寶一般。“這裏背風,篝火的煙燻不到,視野又佳。我還讓金嬋特別換上了從我宮裏帶來的毛毯和毛墊呢。”

    林婭熙哭笑不得。五皇子這確定不是在給她招黑嗎?

    見他滿眼寫着快誇我,少女嘻嘻笑道,“老鐵真是越發浪漫體貼,宜室宜家了啊。上得了廟堂,下得了廚房。打得過惡少,賺得出銀票。就是不知道將來抵不抵得住誘惑,哄不哄得住丈母孃了?”

    哄岳母也是標準之一?宋弈楓俊臉酡紅,剛要說他能行,宋楚煊眸色暗沉,踱了過來。

    “林四小姐想得倒是長遠。莫不是想招個小男人,入贅林家了?”

    “皇叔......”

    宋弈楓微窘。他可不是小男人。

    林婭熙趕緊找補,打着哈哈將自己摘乾淨。“只是幾句有關好男人的順口溜而已。前人的經驗之談,王爺不必對號入座。”

    宋楚煊挑眉。這女人懂的倒不少,連找男人的經驗都能信口胡謅。喜歡唯唯諾諾的小男人?眼光可是夠差的!

    宋楚煊才一坐定,宋弈楓急了。“八皇叔尊貴,您的席位在父皇邊上呢!”

    他特意安排的,正對面,最遠的距離。

    男人揚了揚下巴。對於他敢把自己支走的行爲,更少不得打擊教育一下了。

    “篝火晚宴隨意些便好。鑑於五皇侄此次想法不錯,本王的席位就讓給你了。去,同你父皇多親近親近。”

    宋弈楓看着林婭熙,失落又委屈。“婭熙妹妹呢?”

    哈?皇帝身邊,她是喫飽了撐的纔會去湊。

    被兩個男人同時盯着,林婭熙一碗水端平,回給叔侄一人一記白眼。“我走。你們繼續聯絡感情吧。”

    多麼和諧友愛的解決方式?

    美少年急得擡手去攔。“誒誒,別走啊!”

    宋楚煊黑線,也只得妥協。“夜鷹,既然五皇侄不怕擠,便給他加一個席位。”

    三人搞定了糾紛,衆人落座,帝后偕同羽妃娘娘也來了。

    宋楚嘯環視一圈,稱讚道,“楓兒的建議果然新穎。此回篝火宴辦得別開生面,朕也瞧着熱鬧。好些個生面孔......還是第一次見。”

    哪裏是第一次見,不過是以前回回坐地遠,皇帝沒印象罷了。能在御前露臉,宋楚煊等頂流不稀罕,旁人可是削尖了腦袋也要往裏鑽的。

    皇后也端莊笑道,“出了皇宮,有些過分嚴苛的規矩能免則免了。今晚大家不必拘束。我天元王朝的天下可以說是馬背上打下來的。因此對明日的圍獵,本宮甚爲期待。”

    皇后的一席話令在座不少人鬥志激昂,摩拳擦掌。他們可都是奔着這個嶄露頭角的機會來的。

    “嗯,朕也等着看衆臣子們的表現。優異者都有賞!”

    四皇子宋奕宸率先起身,拱手應道,“兒臣定當全力以赴,不讓父皇和母后失望!”

    二皇子宋奕昕也不甘落於人後。

    “父皇騎射了得。兒臣的箭術還是從小和父皇學的呢。即便父皇政務繁忙,疏於練習,兒臣恐也難是您的對手。不若明日父皇再讓大家一睹您百步穿楊的風采可好?”

    可見路數上,宋奕昕與宋奕宸不同。一個執着於彰顯自我,一個迂迴恭維,唯皇帝馬首是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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