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趙鏢頭的陪護下,林婭熙和張大再次從襄陽城出發,趕往帝京。將十二萬兩現銀交與刑部後,這一路上果然順風順水了不少。

    每日在馬車裏,一坐就是六個時辰。與來時的分秒必爭不同,林婭熙現今有大把大把的時間可以用來思考。思考如何救出靈鳶,也思考自己的未來要如何走。

    她的消失應該令宋楚煊與皇帝間的緊繃得以緩解了吧?收到自己的留言時,那個傲嬌的男人在擰巴過後,可有真正地好好喫飯,睡覺,還有想她呢?

    望着車窗外飛速倒退的人和景,林婭熙淺淺一笑。

    歷經過生死,再卸下顏家的沉重,對他的思念已在悄然間蔓延。結成一張網,細細密密的,縛於心上。之前的笑也好,淚也罷,回頭再看全都化作了絲絲縷縷的甜。不齁,不膩,卻更動人......

    而靈鳶的事情一完結,她也該直面林婉蓉跟秦氏母女了。四小姐的喪禮除外,聽說林國公府近來還算太平。也不知,宋楚煊得是費了多大的意念,纔沒有將二人直接斬殺。

    少女的眸光忽而堅毅。讓這惡毒的娘倆得意了一個月,也是時候叫她們嚐嚐哭的滋味了。

    種瓜得瓜,種豆得豆。別跟她講什麼冤冤相報何時了。要置她於死地之人就該做好因果循環,報應不爽的準備!

    可她一沒有銀子,二沒有勢力,就連林婉卿的身份都作廢了,如何才能毀了誥命夫人和嫡出大小姐呢?

    眼下還不清楚朝堂上的形勢,在要還是不要與宋楚煊重逢之間,林婭熙一時搖擺不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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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少了黑風寨那段插曲,楊柳一行早林婭熙五日便到了。入城時的嚴密佈防令幾人都暗暗吃了一驚。

    雖說城中住着的大人物多,偶爾封個路,戒個嚴什麼的並算不得稀奇。可張三等人尚不瞭解刑部對江鶴的後續處理,又才以非常規的手段坑了朝廷命官十二萬兩銀子,心裏難免犯虛。

    官兵們手舉畫像,挨個比對,似是在找人。

    當輪到張三時,他只餘光掃見畫上是一名清秀少年。還未待他看真切,小兵已經卷起畫像,衝他喝問。

    “看什麼看?招子放老實點!”

    張三態度恭敬道,“這位官爺,城中可是出了什麼特大要案嗎?小生只離京遊玩了幾日,不想一回來,氣氛竟如此緊張了。”

    看他儀表氣度乾淨,像是個讀書人,小兵的口氣稍好了些。

    “我們也是聽令於上面的意思行事。天子腳下,又是大過年的,能有什麼特大要案?沒你的事了,走吧走吧!”

    “多謝官爺。”

    見問不太出什麼來,張三快步而去。

    怕走在一起太顯眼,幾人遂決定錯開,分別排的隊。等到馬車,楊柳,還有張四的兩個江湖朋友都有驚無險地進了城,張四卻仍遲遲不見蹤影。

    楊柳撩起車簾,焦心地四下張望。“都這麼久了,老四怎的還不過來?”

    張三擡眼,望了一下天色。小半個時辰了,另外四排人都過去了幾撥,唯獨張四所在的那一排沒怎麼放行。

    “再等等吧。興許他那隊查得嚴。”

    楊柳點點頭,也沒有其它法子。“但願別出什麼事端纔好。”

    張三沉吟道,“放心。渠城這回,老四壓根沒怎麼露過面。要抓也該抓我這個冒牌的陶大公子纔對。”

    去城門口探聽的朋友一邊跑,一邊報信。“老四出來了!”

    二人剛一鬆口氣,就見張四轉過拐角,往這邊而來。爲免節外生枝,張三示意他上了馬車再說話。

    待駛離城門有段距離了,張三才問,“怎麼回事?官兵爲難你了?”

    張四一聳肩膀。“沒有,是排在我前頭的少年被盤問了。看他瘦瘦弱弱的,手無縛雞之力,不知道能犯出什麼事。”

    楊柳這才放鬆下來,隨口說道,“人不可貌相。人家婉卿不也是麼?你再看她辦的事有多大。”

    張四略一想,一拍腦門。“我就說那少年長得像誰呢。對了,就是跟婉卿有六分像!尤其是那雙眼睛和神態。”

    “難不成官兵是在搜查婉卿?!”

    張三頓時一個激靈,但立即又否決了。“不對啊。在渠城出沒的是萬青,中年古玩商。老四,你確定是像婉卿,不是萬青?”

    “我確定。那少年多說也就十六七歲。怎麼看也不會像個長着兩撇鬍子的中年人吧。”

    聞言,張三也納悶了。

    若是官府在通緝萬青,還說得過去。婉卿本人的話和渠城就沒有多大關聯了。不過,他們與婉卿萍水相逢,對她的過去一無所知,也是通過靈鳶才堅定地站到了一處。

    “官兵最後可有把那少年怎麼樣?”

    張四搖頭。“沒有。說來也怪,官兵們對他客氣有加,連守城的統領都來了,但也只是請他去了臨時搭的帳子裏一坐。”

    楊柳反應雖然慢了些,卻和張三想的沒有太大出入。

    “婉卿是我們的朋友。不管這事是否和她有關,都必須儘快通知給她纔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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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林婭熙回京這一日,已經是臘月二十九。

    收到消息時,她也猜到了。能夠動用這般大陣仗找她的,必沾一個皇字,不是宋楚煊,便是宋楚嘯。但無論是誰,她都不得不回京城一趟,爲了靈鳶。

    既然少男少女都不成,被逼無奈下,林婭熙只得做了個老媼的僞裝。

    她在身上裹了幾層厚棉衣,好讓自己看上去臃腫一些。背後還墊了個小枕頭。佝僂着腰的樣子無一絲違和感。

    幾人在城門外就被要求下了馬車。張大扮成林婭熙的孫兒,扶着她,一步一步隨人流往前走。

    再有一日就是大年三十了。進出城門,串親訪友的人很多。這給官兵們的排查工作增添了不小的壓力。

    根據夜鷹的調查,萬青一行在襄陽城外便與外界失聯了。沿路的大小縣城裏都沒有人見到過她。如果真要返京,單算日子的話也就在這兩天。

    皇帝已於節前封了筆。宋楚煊在王府裏實在坐不住,於是便選定了一門,親自來堵人。

    皇城一週共設有九門。但依他對那小女人的瞭解,林婭熙八成會選擇人流最多的德陽門。

    他的熙兒和泥鰍一樣滑。對付她,就得反其道,再反其道而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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