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楚煊緩緩搖頭。“時間上恐怕不太湊巧了。如往年一樣,皇帝封筆會一直延續到上元節那日。
在此期間,不僅會有數次家宴和祭祖活動,朝廷也是不辦公的。無人會蠢到拿江鶴一案去叨擾皇帝,毀了節日的興致。”
雖然猜到了會是這麼個答案,但在聽見宋楚煊肯定的回覆時,少女眼中仍是難掩失望。
“初六的日子對熙兒很重要?”
“唉,說來話長......”
林婭熙幽幽嘆了口氣,把她與靈鳶的相依相偎,以及渠城字畫局的前因後果都講來給男人聽。
“事情的原委就是這樣。也是出於保護我,靈鳶纔不得已答應了老鴇的條件。若是不能及時阻止,冠花樓就將在初六的當晚把她賣掉了。”
對靈鳶這號人,宋楚煊全無印象,但對她捨身搭救的舉動還是心存感念的。如若不然,林婭熙能否完好無虞地回到自己身邊都未可知。
他寵溺地掐了一把懷中人嫩滑的臉蛋。“傻丫頭,有我在呢,這也值得你發愁?”
林婭熙撐起上半身,望向男人的眸子裏滿是急切。
“都說是犯傻了,我不要王爺去做那隻出頭鳥!”
宋楚煊揉她入懷,少有地哈哈大笑起來。“能得熙兒這般在意,夫復何求?”
對於男人口頭上佔她便宜的行爲,林婭熙忍不住翻了個白眼。
“會有其它辦法的。我總不能拿你去換靈鳶吧?”
“當然是用別的辦法。你都平安回家了,我怎麼還捨得出事?讓本王瞧瞧,熙兒是不是被愛情衝昏頭腦了?嗯?”
宋楚煊扳正少女的臉,作勢就要來輕釦她的額頭,被人一掌拍開。
“不去面聖,那王爺是如何打算的?”
“顏家的冤案不是已經被熙兒解決了嗎?昭雪不過是時日問題。既然你只要靈鳶在初六之前逃離冠花樓,那還不好辦?叫夜鷹帶人查封了便是,或者乾脆將人領走,她老鴇敢說一個不字麼?”
無權無勢的日子過久了,林婭熙居然都快忘了,眼前的男人可是人鬼都見愁的黑麪羅剎。以權壓人,還不容易?
少女瞳眸裏亮閃閃的。“對呀。厲害了,我的霸道王爺!”
被她的神采晃了一下心神,宋楚煊忙壓下悸動,正色道,“講完靈鳶,現在可以說說林婉蓉母女了吧?要不是給你留着撒氣,本王早就親手將她們碎屍萬段了!還用等到過年嗎?”
林婭熙小手撫上男人的胸口,半撒嬌地給他順毛。
“王爺先不要動怒。夜鷹已經找出她們設局誣陷我乃禍國妖姬的證據了嗎?”
“你母親繡給你的襁褓是找到了,上面也有你真正的生辰八字。若熙兒還想要恢復原先林四小姐身份的話,後日我便着手安排。不過,這次說什麼,我都不會再許你回國公府了。”
關於身份的問題,林婭熙在回京的途中就曾考慮過。繼青陽城之後,林四小姐便像是橫在皇帝與宋楚煊之間的一根刺。說白了,就是膈應。
如果她此時還魂現世,皇帝更要認爲自己被晉王戲耍了。什麼憂思過度,什麼縣主追封,通通都是晉王溜着他玩的。這叫天子顏面何存?
林婉蓉出了任何閃失,羽妃第一個懷疑的對象便會是自己。那時候還不得在皇帝跟前,給她和宋楚煊猛上眼藥?
其實,林婉香的死至今仍是一個未解之謎。若是國公府內裏還有齷齪,她早點脫離也未必是件壞事。萬一林家哪天出事了,她不正可以全身而退嗎?
思及此,林婭熙狡黠一笑。“王爺放心吧。我本也不打算再回去的。在府外收拾林婉蓉,花樣豈不是更多?且讓她再得意幾日,以後我有叫她哭的時候。”
按道理講,心機深重的女子並不得這個時代的男人喜愛。然,少女的復仇宣言卻是令宋楚煊欣喜若狂。
“那就在晉王府裏住下。本王自會給熙兒安排一個合適的身份的。”
他早盤算好了。及笄前是誰,有什麼所謂?只要及笄後,她做他的王妃就好。
除了槐家衚衕的小院,林婭熙當下也沒有別的地方可去,便讓小十七當夜給楊柳等人捎了口信。
二人又說了一會話。聞着男人身上的氣息,睏意來襲,少女不久便沉沉地睡了。
儘管宋楚煊許久不曾睡過一次好覺,但當他擁緊懷中的少女時,卻似如何都看不夠。她怕是有某種神奇的魔力吧?對她的情根深種,令男人自己也嚇了一跳。
指腹輕輕擦過女孩的臉畔,爲她撩去碎髮,再在兩片櫻脣上往復摩挲。夢中的少女蹙了蹙蛾眉,略帶不悅地嚶嚶兩聲,又找了個更舒服的位置睡熟了。
看着腹肌上的小手,宋楚煊無聲笑笑,這才心滿意足地闔起鳳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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翌日,便是正月三十。
林婭熙是被耳際邊輕淺的呼吸給撩醒的。兩人間嚴絲合縫的相擁令她怪不好意思,本能地想要推開,卻在見到男人眼下的烏青時不捨了。
她慢慢翻了個身,看一眼窗外天色尚早,便又一次睡去。
沒有早朝,再無掛念,宋楚煊這一覺睡得很深。再睜開眼,兩人均是被一團雪白的毛絨球踩在臉上。
林婭熙鼻子發癢,禁不住打了幾個噴嚏。她把奶糰子拎下來,看清楚,不由驚喜地低喚。
“仙貝!”
小仙貝喵嗚兩聲,又用小腦袋去蹭林婭熙的臉,還伸出粉粉的小舌頭舔她。上面的小倒刺引得少女一陣嬌笑。
被只貓搶去了關注,宋楚煊極爲不爽。“熙兒,別讓這貓靠你太近。它身上不乾淨。”
林婭熙這會只顧得上逗仙貝了,擼貓擼得根本停不下來。
“胡說。我家仙貝是世界上最愛乾淨的寶貝了。你看她的毛有多白!”
見一人一貓舉止親暱,倒把他一個大活人冷落在一邊。宋楚煊揪起仙貝後頸上的毛。
“是麼?那讓本王看看。”
林婭熙正不疑有他,就見一道白色的拋物線從眼前劃過,伴隨着一聲嫩嫩長長的喵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