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面前的這對狗男女相繼奚落,林婉蓉仍處於震驚之中,半天回不過神來。

    看着她驚疑不定的臉色,宋奕昕無來由生出一股子嫌惡。

    從前是他看走了眼,纔會以爲林婉蓉冰清玉潔,高貴嫺雅。一個偷情而來的賤種,能是什麼好貨?怪道被八皇叔視若草芥呢。讓她佔着二皇子妃的名銜,的確便宜她了!

    但,林婉蓉於他的價值本就不止於喜愛那麼純粹。接下來要如何處置,還得先探探清楚林國公的態度。

    “本殿的婚事乃由父皇欽賜。國公府此番鬧出的醜聞已經不僅是給本殿,也是給皇家抹了黑。這事本殿一人如今已做不得主,且等父皇示下吧。”

    莫瑾芸從旁又添一把柴。“夫君說的是呢。林婉蓉勾結生母,意圖在皇子府裏爲非作歹,也要一併查查。若事情屬實,那可就不光抹黑顏面這麼簡單了。”

    宋奕昕嗯了一聲,又罵了林婉蓉一句毒婦,這才由莫瑾芸挽着胳膊,施施然走了。

    強裝的倔強一瞬間崩塌。林婉蓉捂着被扇的右臉,跌坐進椅子裏。

    暖玉連忙撲上來,握住她另一隻手。眼瞅着自家小姐被羞辱至此,她縱使氣憤,卻也無可奈何。

    “小姐,您沒事吧?”

    此時的林婉蓉眼裏滿是無助,只好從暖玉這裏尋求慰藉。

    “暖玉,莫瑾芸方纔所言絕不會是真的,對不對?我乃林國公府唯一的嫡女。父親當然得是國公爺了,豈會是那卑賤的坐堂大夫?一定是有夫人嫉妒母親,才惡意在背後搬弄是非的。”

    暖玉努力地猛點頭。“嗯!我們夫人向來端方持重。奴婢也堅決不信,夫人會做出那檔子事來。”

    林婉蓉的雙眼來回轉動。她在急速思考。“是了,定是莫瑾芸母女裏應外合搞的鬼。暖玉,你即刻回國公府一趟,去問問母親,她打算如何應對。”

    “好。”

    --

    一回到國公府,暖玉便品出了世態炎涼。

    雖然同是奴婢,但借得林婉蓉之勢這些年,府中鮮少敢有不給她面子的。可這一次回府,從看門的小廝,再到管事的嬤嬤,竟都露出些狗眼看人低的意味了。

    暖玉心中暗暗啐罵。“鼠目寸光的狗奴才,姑奶奶回頭再收拾你們!”

    周圍人見了她,都避得遠遠的。暖玉好容易才拉住一名外院負責採買的婆子。

    “王媽,這府裏出什麼事了?我奉了大小姐的話,要去玉瓏堂找夫人。可把門那隻老虔婆居然不讓我進!”

    被人拽着袖子,躲又躲不開,王媽只得不無爲難地說,“暖玉姑娘還不知道嗎?這府裏現今已經變了天了。夫人前日就被老爺關進了柴房,誰都不準去看。”

    想起莫瑾芸的控訴,暖玉心中一沉。

    “柴房?老爺爲何要關着夫人,而且還是在柴房那種地方?”

    “哎,姑娘就別叫我難做了吧。我還在府裏當着差,怎好議論老爺夫人呢?你去外頭一打聽也就全明白了。”

    說着,王媽掙開暖玉的手,急急走了。

    暖玉站在原地,發了好一會的愣。察覺到自己正被偶爾經過的下人們指指點點,遂也調頭小跑開了。

    儘管沒能見上秦氏一面,這一趟卻也不算無功而返。至少,她證實了莫瑾芸先前並非虛張聲勢。但秦氏被指控的罪行是不是三人成虎,尚還有待考證。

    --

    第二日,宋奕昕坐在書房內。德海躬身詢問道,“殿下,毓萃院的暖玉才讓門房備了馬車,說是林皇子妃今早要回國公府。您看......”

    宋奕昕放下手裏的書,笑着望向德海。“林婉蓉終於還是坐不住了。就讓她去,再多派兩名侍衛跟着。回來後向本殿一字不漏地稟報。”

    德海也笑。“是。還是殿下您思慮周全。”

    有兩名侍衛在側,一來可以監視林婉蓉。二來,如果林國公仍憐惜這名曾經的愛女,也是宋奕昕全了她的面子。

    林婉蓉一心要救秦氏出柴房,壓根無暇顧及宋奕昕是如何想的。只要和父親好生相談,她就不信,父親還會偏聽外頭那些被傳得沒邊的無稽之說!

    主僕倆懷揣着希望,纔到國公府門口就被澆了一頭冷水。

    門口的小廝見是林婉蓉,連大小姐都不叫了,只本分又生疏地說道,“二皇子妃,我家老爺現不在府上。請您改日再來吧。”

    暖玉指着他怒喝。“大膽!二皇子妃在此,你也敢扯謊造次?”

    她轉頭,又對身後的侍衛道,“膽敢對二皇子妃不敬,就等同於是對二殿下不敬,對皇家不敬。你們不加以懲處,還想留着他過年麼?!”

    兩名侍衛互相看了一眼,卻是沒有動。德海公公只叫盯着,可沒說過準他們插手。

    林婉蓉冷笑。宋奕昕養的狗,又怎會任她差遣?

    “暖玉,別跟他們廢話了。你,去將管家叫來。”

    被暖玉叱責他大不敬的話嚇到,小廝也收斂了些。秦夫人是倒臺了,可林婉蓉這個私生女還未必呢。雖說下人們都認定了那是遲早的事,但只要她在位一天,他們就還是服帖一天的好。

    林管家不一會便來了。“老奴見過二皇子妃。大小姐,您今日怎的有空回府了?”

    看他依舊笑容可掬的樣子,林婉蓉的心氣才稍順了些。

    “本妃過來見見父親。林伯這便領路去書房吧。”

    管家十分歉意地道,“大小姐,真是不湊巧,老爺他確實有事出府了。您若是不急,不如隨老奴去前廳裏坐坐?或者,老奴也可以代爲傳話。”

    林國公掛着一個戶部閒職,通常何時會在府,林婉蓉都清楚。不然,她也不會挑在這個時候白跑一趟。

    管家話說得委婉,但暗示之意卻帶到了。等,也是空等。

    “既然父親暫時不便相見,那本妃探望一下母親總該可以吧?”

    管家侷促地捏着衣襟。“不是老奴刻意要刁難大小姐,實在是老爺有令,任何人不許探視啊......不過,大小姐請放心。夫人尚且一切安好。”

    都是聰明人,管家的一個尚且,林婉蓉已經領悟了三分。

    她忽而急切地問,“林伯,父親要對母親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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