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一行兩千精兵一半留下駐守,另一半則隨同晉王輕裝上陣。

    宋楚煊的人手現正在滿大陸地找尋玄塵道長。因而,護送他迴天元的任務,自然又落在了來時的同一羣人身上。

    在一處驛館歇息時,統領拿了張地圖,過來詢問宋楚煊的意見。

    “殿下,從此地出發去往下一座城池,末將原定的線路會途經一片沼澤。但不湊巧的是,汶祁這一處近日連下了幾場春雨。再要從那一帶穿過,恐怕會有危險。所以還請王爺示下,可否臨時改走山路?”

    看着地圖上他指過的兩點,男人微微皺眉。“這條山路不是比另一條要遠不少?”

    “回王爺,改道的話,是會比原計劃的抵達日期遲兩日左右。”

    聽罷,宋楚煊毅然決然。“那就還按原定的路線走。”

    見他面色陰沉,無形中給人的壓迫感比自家主子還要強大,統領也不敢多勸了。

    “是。”

    重新上路後,宋楚煊揚鞭在前,和一隊人朝着城郊的密林而去。

    冬日裏,一草一木皆是光禿禿的,樹葉早掉了個乾淨。馬蹄踏在泥地裏,單調而又沉悶,驚起烏鴉陣陣粗厲的叫聲,在頭頂久久徘徊不散。

    汶祁求了幾年的雨,這回倒是一次下了個痛快。

    臨近沼澤區時,腳下的地面明顯鬆軟了不少。望着仍在狂奔的一人一馬,統領在後面急急喊道,

    “殿下,前方便是大片的沼澤了。不妨先讓隊伍停一下,差人進去探個路吧?”

    宋楚煊依舊充耳不聞,只一心想着儘快趕路。越是深入密林的腹地,天色愈發灰濛濛的,似乎又要下雨了。

    正念着林婭熙甜美靈動的笑靨,一支特製的木羽箭卻在這時破空而來!這種箭不光射程遠,且能穿透軟鎧甲。

    “小心!”

    男人驀地高喊。他們這是遭人埋伏了!還不待將士們做出反應,又有一簇簇箭矢攜着勁風,兇猛來襲。

    “啊!”

    一聲聲隱忍的悶哼傳出,已然有人陸續中了箭。

    蕭凌手下訓練出的精兵不該這般不堪一擊纔對。宋楚煊蹙眉回頭,才發現有小部分的馬匹正開始下陷,竟是多半條腿都沒入了泥沼裏。

    躲避不及的士兵一時成了活靶子。還有的提前飛躍下馬,可惜無處落腳,又不得不踩進了沼澤。

    沉下心來的宋楚煊能夠感受到四周高手環伺的殺氣,且人數不會少了。他循着殺氣望去。果不其然,遠處的林間正架着一張張長弓,全部瞄準這裏。

    密密麻麻的黑衣黑麪,乍看之下,居然有五千人不止!

    統領目眥欲裂,衝他大吼。“不要管我們。殿下快走!”

    然而,宋楚煊急急勒住繮繩,卻是再一次折返......

    --

    汶祁,國界線。

    再穿過一片茂盛的樺樹林,東昭國三十五萬大軍便可直搗天元邊陲陽城了。與建威將軍一路合計許久,衛將軍最終還是選擇了以這一處屏障作掩護。

    前幾日就有探子回來報,稱樹林中心有連綿數裏的天然霧氣。可視度極低不說,還會致人胸悶頭暈,呼吸困難。

    再三權衡之下,衛將軍認爲,與其提早暴露行蹤給宋楚煊,他寧願鋌而走險,穿越密林。

    畢竟,他們人多勢衆。即使因着霧氣的干擾而倒下幾個兄弟,總也好過被天元軍設伏而一舉殲滅吧?

    雖然隔着一個汶祁,天元這日也與東昭一樣,豔陽高照。

    巳時末,大軍拔營起寨,向着陽城進發。

    行了大約有十幾裏,探子提醒道,“將軍,再往前走就要進入霧障區了。不過這會時辰好,光線充足。要想順利走出去,應該不成問題。”

    衛將軍擡頭,看了一眼正午的日光。“嗯,這一回連老天爺都幫着咱們東昭。”

    對此最爲顧慮的建威將軍如今也放下心來,大笑着道,“這就叫天命所歸!天元戰神?哼。宋楚煊那個黃口小兒且等着爺爺我來收拾吧!”

    衛將軍又對手下號令。“叫大家都聚集起來,儘量不要走散了。”

    “是,將軍!”

    爲了不鋪散兵力,三十五萬人馬列成幾縱隊,依次穿行。

    一開始,霧氣還很稀薄,對行軍幾乎毫無影響。可走着走着,情形就不對了。林中的大霧遮天蔽日,濃到化不開。吸進鼻子裏,還有一股淡淡的硫磺味。

    大隊人馬的速度不得已放慢,只能依賴先前探子做的記號來辨別方向。而那種完全看不到前路盡頭的不受控之感,也令人一陣心慌。

    走了快一個時辰,仍不見出口,衛將軍皺着眉問探子。“還有多遠能出去?”

    探子也覺察出了異樣,低聲回道,“將軍,這霧似乎不大對勁啊,比小的前幾次來時還要濃。小的走得最慢那一回,大半個時辰也夠了。”

    “那你還不快去,看看前頭什麼情況!其餘人,就地休整。”

    一刻鐘後,探子返回。“將軍,根據小的觀察,這裏離密林邊緣還有相當長的一段路程......”

    衛將軍怒罵。“廢物!你是說,我們方纔一直都在原地轉圈?”

    探子哆嗦着嗓子,自是不敢正面回答。“小的懷疑,是有人動了樹上的記號,才誤導我軍頻頻繞彎路的。”

    衛將軍緊攥拳頭。雖然不想承認,但他的預感亦是如此。難道,宋楚煊果真料事如神,早已等在林中堵截了?還是說,汶祁人背信棄義,將他們的足跡提前泄露了出去?

    汶祁帝生性軟弱,且還有二十餘座城池握在東昭手上。寧遠侯和許校尉也都不是喫素的,有他們震懾,汶祁人應當不敢亂來纔對。那......便只會是天元晉王了。

    一想到四周很可能被宋楚煊包圍了,衛將軍不禁背脊發寒。

    “快叫將士們準備,火速前進,一刻不得有誤!”

    對地形不熟悉的東昭人,當下有如無頭蒼蠅,在密林裏轉了又轉,卻是怎麼也找不到出路。而行進得越急,吸入的霧氣就越多。漸漸的,便開始有士兵出現頭暈乏力等症狀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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