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奕楓不容分說,徑直將林婭熙抱到了御書房內室的龍榻上。

    眼見着他就要爲自己脫繡鞋,少女趕緊阻攔。“我自己來吧。”

    宋奕楓撥開她的手,蹲在地上,一隻手托住腳踝。

    “在御醫來之前,婭熙妹妹就好好躺着。你要是在宮裏出了什麼事,八皇叔回來還不得掀翻我這御書房?”

    聽他提起宋楚煊,林婭熙喉頭一哽,遂將他們的一月之約說了出來。

    “王爺向來一諾千金。這個時候還不見人,也沒有絲毫的音訊,我真怕他......在汶祁途中遇到了什麼不測。”

    宋奕楓坐在她對面,柔聲哄道,“我們先不要往最壞的方面想。皇叔運籌帷幄,武功更是獨步天下。我相信,沒有人能夠撼動他分毫的。”

    林婭熙又是火大,又是焦慮。“可是,萬一蕭凌或者汶祁人反水了呢?他再如何強大,也是人,不是神啊。他這般置自身安危於不顧,真是太冒險了!”

    “汶祁國若真敢過河拆橋,對八皇叔下手,那朕絕對饒不了他們!”

    林婭熙點頭。她之所以要宋奕楓緊急召見衆位高級武將,也是想着真若到了迫不得已時,能爲宋楚煊討個說法。

    “婭熙妹妹,他們於這個時辰入宮,也要段時間。你手腳都是冷的,之前肯定是一直在府裏等着皇叔,還未用晚膳吧?你乖乖的,先喫點東西填飽肚子,等下才不致暈倒。”

    “好。奕楓哥哥,謝謝你。”

    宋奕楓揉揉她的頭,心被填得滿滿的。“我的傻妹妹啊......”

    --

    兩刻鐘後,將軍們都到齊時,當職的御醫剛爲林婭熙診過脈,宋奕楓也陪着她喝了一碗乳鴿鮮筍粥。

    “皇上,你快去吧。我不方便出面,在這裏聽着就好。”

    “嗯,那你等我。”

    宋奕楓握了握她的手,轉而來到外間的書房。

    “微臣參見陛下!”

    宋奕楓坐進龍椅裏。“諸位將軍平身。朕今晚急着召你們來,是爲了最近與汶祁和東昭一事。七日前,攝政王在返京的途中忽然失聯,至今音信全無。對此,你們怎麼看?”

    宋楚煊失蹤了?四人的臉上都瞬間寫滿震驚。

    “昨日還有傳書,稱穩定東昭內部的事宜都已打理妥當了。新帝的推舉也正在按部就班地進行。臣不認爲,攝政王會是在東昭出的事。”

    “是啊。嬴權一倒臺,東昭國內也再沒有哪股勢力,是能與攝政王相抗衡的了。”

    宋奕楓面色陰沉。“會不會是汶祁帝在背後搞的鬼?兩國邊境上,可曾有異動?”

    鏢騎將軍沉吟道,“邊境上,除了東昭那三十五萬大軍,並無汶祁兵作亂的跡象。況且,剛經歷了一場與東昭的殊死戰事,汶祁國損失慘重。眼下再招惹天元,可不是什麼明智之舉啊。”

    “陛下,微臣也是這個想法。汶祁的國策歷來主中庸,不會無端與別國挑起戰爭。之前的幾次也都是東昭挑釁在先,纔不得不戰。

    近年來,汶祁帝愈發昏聵。於他而言,只怕煉丹修仙都比江山社稷來得重要。”

    將軍們的分析不無道理,但宋楚煊也的確正下落不明。即便不念着與林婭熙的情分,宋楚煊也是他最敬愛的八皇叔,宋奕楓不可能置若罔聞。

    他擺弄着龍案上的翡翠算盤珠子,又將當下的時局在腦中梳理了一遍。

    “如果這不是某一國家的決定,而是某個膽大包天的人呢?”

    鏢騎將軍錯愕地望向這位尚不及弱冠的年輕帝王。“陛下是懷疑......”

    宋奕楓斬釘截鐵。“汶祁太子。”

    將軍們互相對視一眼,都不由得點頭。不論能力,還是動機,若說是汶祁太子,還確實是不無可能。

    輔國將軍道,“汶祁帝一朝駕崩,江山便會落入他的手中。爲了汶祁的將來,他想趁着天元還未壯大之前,對攝政王下手,倒也解釋得通。

    而且,攝政王此行所帶的人手本就不多。所謂,強龍不壓地頭蛇。汶祁太子要在本國境內,調用千名高手將其截殺,並非難事。”

    宋奕楓哼笑。“不錯。汶祁國地處天元與東昭之間。等到附庸國諸事一步入正軌,汶祁便要被天元包圍了。屆時再被吞併蠶食,豈非遲早之事?汶祁太子考慮的倒是長遠!”

    鏢騎將軍恨恨道,“真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我們天元攝政王爲何要管東昭的破事?還不是爲了全大陸的和平?

    汶祁國被打得屁滾尿流,卑微與人求和的屈辱都忘了。本是受益最大的一方,到頭來卻恩將仇報。陛下還沒打他們的主意呢,他們竟是反過來咬天元一口。氣煞老夫了!”

    “這裏面,會不會還有汶祁七皇子的手筆啊?二人裏應外合,一同引着攝政王步入陷阱?”

    林婭熙在裏間聽得心驚肉跳,手心裏全是汗。如果是真的,那宋楚煊豈非凶多吉少了?

    因爲,綁架他對於汶祁太子而言,毫無意義。宋楚煊乃天元戰神,真正的頂樑柱。唯有他死了,天元國纔會徹底失去一支臂膀。

    而世上能堪堪望其項背的,只有七皇子蕭凌。就算汶祁人沒有野心稱霸大陸,一旦除掉宋楚煊,他們也就能與天元分庭抗禮了!

    御書房內,宋奕楓的聲音傳來。

    “七皇子爲人磊落,且素來與太子不睦,朕倒不認爲他會參與其中。不過,這些都已經不重要了。現下最關鍵的是要救出攝政王,無論如何。”

    “陛下,您有何打算?”

    宋奕楓的眉頭皺得很深。他現在也是心亂如麻。

    “調動陽城安將軍的二十萬兵馬吧。汶祁太子不是擔憂會被天元兼併麼?那朕就偏要大軍壓境,叫他噩夢成真。”

    輔國將軍立時勸阻。“皇上,不可啊。”

    宋奕楓瞪着他。“有何不可?安將軍一支現就駐紮在兩國的邊境線上。時間上算,行動最爲及時。即使不正面攻入,也能對汶祁國起到威懾的作用。

    若是調派其他人,最少都要十日才能抵境。朕怕......攝政王等不了那麼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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