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婭熙失落地哦了一聲,眼神裏的光也隨之暗下去幾分。

    北宮沉雪心有不忍,又耐心寬慰她。“攝政王的謀略和膽識,歷來無人能及。而今時局不穩,也許他只是需要一點時間,好在暗中處理與汶祁國的關係。”

    見她還是心事重重的,男人斂下酸澀,故意調侃道,

    “僅一年不見,嫁作人婦的林妹妹就愈發多愁善感了。這還是當年,我在天元所認識的林婭熙嗎?我印象中的她可是風流瀟灑的很呢。”

    少女彎起脣角。她着實不該在北宮沉雪面前這般負能量的。“你說的對。有時候,沒有消息或許纔是最好的消息。”

    男人又將羹匙遞給她。“嗯。不想喫粥,也得把這碗補品趁熱喝了。聽話。”

    “是,皇上!”

    聽着她刻意模仿小公公的尖細嗓音,二人對視一眼,都默默笑了。

    喫過飯,林婭熙又有一些犯困。北宮沉雪爲她掖好被角。看着錦被外那張明豔白皙的小臉,他無限溫柔地道,

    “這些日子,你便都住在花房裏靜養吧。起牀就能看見你最喜愛的花,病也會好得快一些。”

    林婭熙十分喜歡這裏,遂也沒有反對。“皇上,我可以再麻煩你一件事嗎?我想給天元那邊去封信,告知他們我一切安好,過幾日就會回去。”

    北宮沉雪垂眸。“好,我會修書一封給天元帝的。但御醫說了,以你如今的狀況,切不可再舟車勞頓。還是等到春暖花開時,讓攝政王前來接你吧。”

    林婭熙倏爾閉上眼睛,只匆匆回了個好字,不想流露出她眼底裏正氤氳着的傷感。

    春暖花開,多麼美好的一個詞。她,會等到的吧......

    北宮沉雪腳步輕柔地退了出來。月色下,他一個人走至御書房。屏退了所有伺候的宮人,這才提起筆,給宋奕楓寫信。

    不消片刻工夫,薄薄的一張紙便被摺好,裝進信封,放在桌案上。

    北宮沉雪靜靜靠在龍椅裏,與它對坐了一夜。無人知曉,他到底在想些什麼。

    直到天馬上就要亮了,李順的聲音傳入。“皇上,該準備上朝了。”

    男人這纔拿起那封信,舉到一旁的燭火邊,看着它燃燒殆盡。

    --

    出逃後的林婭熙儘管補了不少覺,可當她再次醒來,又已經是次日的巳時了。

    她不清楚,北宮沉雪是如何辦到的。能在早春時節,被盛放的鬱金香海環繞,耳邊鳥語泉聲不絕,真是一種浪漫又有格調的體驗。

    少女長髮披垂,臥於其間,宛若花中的仙子。正猶豫着要不要喊人,門口就進來一名小宮女。

    圓圓的臉蛋,大大的眼睛。乍一看去,竟有幾分春梅的影子。

    “林姑娘,您醒了。奴婢喚作桃紅,是奉了李公公之命,特來花房裏照料姑娘起居的。”

    林婭熙微微一笑。“嗯。那便有勞你了,桃紅。”

    她正也不想透露自己的身份,以免傳出什麼風言風語來,令宋楚煊和北宮沉雪雙雙難堪。旁人不知情,倒挺好的。

    桃紅被那笑晃了下眼,只覺比初晨沾着露珠的花兒還嬌,還美。

    “奴婢萬不敢當,這就去提溫水過來。哦還有,一位紀姓的夫人一早來過了,說是想要見姑娘您一面。”

    想着紀嬈肯定是擔心了,林婭熙忙掀開被子下地。

    “先幫我梳洗更衣吧。之後再請紀夫人來,一同用早膳。”

    “是,姑娘。”

    --

    紀嬈來時,就見她梳着少女的髮髻坐在桌邊,精神很是不錯。待桃紅剛一退下,她便急吼吼地上前,照着人左右打量。

    “婭熙,你沒事吧?昨天可真是嚇死我了!”

    林婭熙無所謂地笑笑。“我能有什麼事啊?裏外都是二八少女的配置。倒是你,一驚一乍的,演技還能再浮誇一點嗎?”

    紀嬈沒好氣地瞪她。“嘿,你這沒良心的!昨晚上說着說着,你砰一下就暈倒了,我能不驚不乍嗎?所以婭熙,你究竟是怎麼了?御醫有沒有和你說,好端端的,你爲何會突然暈倒呢?”

    林婭熙不去看她,只隨口胡謅。“我這副身板原是庶女來着,打小就營養不良。底子不好,還總被姐妹往死裏欺負。都是老毛病了。”

    紀嬈聽罷,這才稍稍安了心,認真說道,“你可是我苦尋了多少年才尋到的同伴,說什麼都不能棄我而去啊。我還等着和你,組團回現代呢!”

    她一個人又開始暢想未來,許久才注意到對方並未接她的茬,而是正埋頭啃着包子。

    紀嬈氣得一叉腰。“我說,聽到能回現代了,你怎麼半點也不激動啊?”

    林婭熙順手,也夾去她碗裏一隻。“先嚐嘗這個,豆腐皮包鮮蝦竹蓀餡兒的,特別香。”

    被她的淡定磨得沒了脾氣,紀嬈只得狠狠咬一口包子撒氣。“想不到,你比我還佛。不會是在古代混得風生水起,這麼快就樂不思蜀了吧?”

    “不是我樂不思蜀,而是這事八字還沒一撇呢,有什麼好想的?我這叫活在當下,懂不懂?四國統一哎,那是光靠我們天天幻想就能夠實現的麼?”

    被人兜頭澆下一盆冷水,紀嬈的熱血也頃刻涼了一半。“也是......其實,這就相當於是你我穿越的任務。任務完不成,說什麼都白搭。

    我是肯定沒有那個能耐,呼風喚雨,左右朝堂的。但要我在這裏住一輩子,客死他鄉,我又實在不甘心。”

    林婭熙並非是想打擊紀嬈,也確實沒有她那般大的決心。可因爲自己的不確定就打消別人的積極性,未免有些不厚道了。

    “爲了一個信念,可以不懈努力,堅守二十幾年。紀嬈,你已經很厲害了。換作是我,我恐怕永遠都不會明白攝靈石的祕密,更別談反穿回去了。”

    紀嬈的心情好受了些,又吃了一口包子。“誒,婭熙,我還要問你呢。你怎麼會認識龍華國的皇帝的?

    昨夜他找到你時,一見你昏倒,甭提有多緊張了。馬車都不肯坐,一路抱着你,直接輕功飛回來的。還有你住的這處花房,簡直就是人間仙境啊!”

    林婭熙抿了抿脣,只好避重就輕地回答。“他跟攝政王是好友。以前在天元時,我們都是住在晉王府的,所以會格外照顧些。”

    紀嬈不疑有他。“那難怪了。原來是好哥們的女人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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