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應了聲‘是’後分開坐。

    月雲歌坐在沈氏身旁,茹茹坐回沈熙松身旁。

    因爲衛國公不在,月雲歌這邊的事自然是由沈氏處理。

    在月雲歌坐下後,忠勇侯強忍着怒氣說道:“奉國公,今日是你七十大壽,本不該麻煩你,但碩南王妃舉止實爲過分,衛國公因事沒來,碩南王又前往邊關,只能由你來做主了,望你公平處理。”

    奉國公點點頭:“事情孰對孰錯,本國公自然會秉公處理。”

    客套一下,忠勇侯看向月雲歌,語氣滿是幽怨:“王妃,今日雅憐一事,臣已有耳聞,雅憐不知禮被王妃教訓,也是應當,但王妃爲何要下毒害我兒?”

    月雲歌面不改色道:“忠勇侯切莫冤枉本王妃,那黑色藥丸是補氣所用,本宮見雅憐郡主氣虛,故而將珍藏的補氣丸賞她而已,侯爺若是不信,可讓太醫來查。”

    哼!她特製的藥丸,除了她,誰也查不出來!

    那黑色藥丸現在還不會見效,等三日後,就有雅憐郡主受的了!

    忠勇侯壓根不信她說的話,當即冷哼道:“碩南王妃醫術高強,若是您研製出來的藥,太醫又怎能查得出來!”

    聞聲,月雲歌不卑不亢,淡定道:“既是如此,那就只能去聖上面前辨是非了,不過到時候孰對孰錯,侯爺應當明白。”

    就算狗男人不在,她也不會讓人將自己欺負。

    “王妃你……”忠勇侯話語一頓,思索後道:“皇上日理萬機,這等小事無須稟到聖上面前,臣只想讓王妃網開一面,放了雅憐。”

    碩南王在外領兵打戰、保家衛國,若是自己讓王妃出點什麼事,怕是會被天下人詬話。

    這事本是因雅憐而起,只要王妃鬆口,他也可以作罷。

    明知那藥有問題,但他就是無能爲力。

    “放了她也不是不行,只要她跟被她所傷的丫鬟道歉即可。”

    “什麼?”忠勇侯眉頭緊皺,怫然不悅:“王妃過分了,我兒再驕縱,也是一介郡主,您讓她跟一個卑賤如狗的婢女道歉?”

    聽到這番話,月雲歌面色沉下,不顧在場的長輩,冷聲呵斥。

    “卑賤?人家雖然是婢女,但有自尊,行事光明克己做人,本王妃就想問問,人家如何卑賤了?侯爺莫要這樣看不起人,下人也是人,不是你口中的狗。”

    她這番話沒有特意控制音調,不管是書房裏還是外面的下人都聽得真切。

    其實下人們都知道,當下人是沒有自尊的,他們只是一些權貴口中的狗。

    如今王妃能這般維護他們,他們心裏也是感激的。

    書房的談話本不該張揚出去,但在外面的下人們想讓大家都知道月雲歌不是一個傲視當世之人,私下竊語,將這番話給宣揚出去。

    書房的人並不知,今日月雲歌這番爲下人出的風頭讓她一躍成爲今日焦點。

    因她這一番話,書房陷入安靜。

    說好公平處理此事的奉國公在一旁面露喜色,眼裏滿是讚賞。

    忠勇侯臉色漲紅,怒道:“下人就是下人,難不成還能飛上枝頭變鳳凰不成?”

    “呵!”月雲歌冷笑,“能不能變鳳凰我不知道,但不要小看任何一個人就是了,沒有誰生來就想當下人的,有本事之人,就算如今是下人,但難保有一日鯉魚跳龍門。”

    人生來就平等。

    她自小接受的教育就是這個。

    所以她從來不會低看任何一個比自己地位低的,但也不會怕比自己地位高的。

    “荒謬!”忠勇侯斥責道:“一日爲奴,終身爲奴,還以爲自己當主子不成?”

    “誰說一日爲奴就終身爲奴的?那是因爲沒有遇上好主子,只要遇到好主子,個個都能像我身邊幾人一樣跟我稱姐妹!”

    被點到名的竹桃等人臉色微紅。

    私下裏,王妃和她們的確沒有尊卑之分,將她們真心當姐妹,但如今當着這麼多人的面說出來,這真的好嗎?

    其他下人聞言,都不免得羨慕竹桃等人。

    忠勇侯卻抓錯重點,不屑道:“王妃可真會給自己臉上貼金。”

    衆人愣了一下,隨後都明白這話的意思。

    這不代表月雲歌說自己就是好主子嗎,的確是懂得給自己的臉貼金。

    眼瞅着圍繞下人一事越說越多,沈嚴松看了一眼自己父親。

    奉國公見狀,輕咳一聲,白眉一彎,笑眯眯道:“不是要解決雅憐郡主一事嗎,爲何說到下人那邊去了?”

    忠勇侯板着臉:“這倒要問王妃,爲何要兜圈子,如此戲耍本侯了。”

    “戲耍?本王妃這是跟侯爺探討問題罷了,而且這件事本王妃也說了,只要雅憐郡主朝丫鬟道歉,那本王妃自然就網開一面了。”

    很顯然,這是不可能的,說了就跟白說一樣。

    所以歸根結底,雅憐郡主還是要在牢中走一遭。

    聞言,忠勇侯忍無可忍,起身拂袖:“既然如此,那本侯就不跟諸位嘮叨了,本侯進宮找皇上,讓皇上定奪。”

    “好呀!靜候佳音。”月雲歌抿嘴一笑。

    忠勇侯冷哼一聲,起身快步離開書房。

    房間陷入安靜幾息,隨後奉國公哈哈大笑,捋了捋自己的白鬍子。

    “本國公竟不知自己有一個口才如此了得的外孫女。”

    “外公過獎了。”月雲歌厚着臉皮笑道。

    沈嚴松無奈地搖搖頭,眼裏滿是寵溺:“真不知雲歌這張嘴像誰,不管是敏兒還是敏兒丈夫,都沒有這般能說會道,將人逼上絕路。”

    “像你娘。”奉國公忽然說道。

    長輩頓時陷入沉默。

    月雲歌一怔:像外祖母?

    可外祖母都離世好些年了,她從未見過這個外祖母,更別說從憶力中得知了。

    奉國公惆悵地擡頭,目光虛浮:“的確是像你們娘,她年輕時候也是這般,小嘴一直說個不停,歪理都給你說正才罷休……”

    聽聞此言,大家都沒有再吱聲。

    書房一事就這樣解決。

    當然了,她在書房的那一番‘壯舉’傳遍國公府,客人都知曉她與丫鬟當姐妹一事。

    有欣賞她的人,自然也有詆譭和不屑的人,後面這種人都說她是爲了籠絡人心才做的表面功夫,主要還是哄得下人忠心耿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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