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母拍拍她的手背,繼續道,“孩子,你別怪你祖母。這些年我一門心思全放在楠兒身上,你祖母身爲當家主母定要顧全大局。當日若不給林家一個交代,傳出去豈不叫人說我們蘇府忘恩負義。”
聽蘇母這樣一說,葉知秋頓時有些愧疚起來,握着她的手,歉意道,“母親,都是孩兒不好,讓您和祖母爲難了。”
“其實也不怪你。”
蘇母語重心長道,“只是知秋你要記住,只有當我們有足夠的實力改變這些不公時,纔可能真正得到別人的敬重。否則,那些你想要保護的人很可能因此失去更多,乃至生命,你明白了嗎?”
聽蘇母這麼一說,葉知秋茅塞頓開,頓時明白過來。
在這個時代若想要真正做到人人平等,爲更多的人爭取到更多的權益,就必須自己具備足夠的實力。否則不但害了自己也會害了別人。
葉知秋立即起身,恭恭敬敬行了一個大禮,“知秋明白了,謝母親提點。”
“起來吧。”
蘇母端起茶杯,輕輕呷了一口,滿意道,“你能明白爲娘這片苦心,我也就放心了。楠兒雖身子不好,可若是好生調養一切也不是不可能,假以時日你們有了孩子,我們蘇家也算是有後了。”
怎麼還說到孩子身上了?
葉知秋聽得有些面紅耳赤,覺察到風向不對,趕緊轉移了話題,“對了母親,當年林姑娘和相公既是有婚約,又爲何……”
她的話雖只說了一半,但蘇母知道她心裏在想什麼。
道,“當年楠兒突然病重,我們尋醫無數卻都束手無策。後來晚溪妹妹也跟着病倒,不到半年便去世了。至此後,坊間便有傳言,說楠兒乃不祥之人。”
“……晚兒不信執意要與楠兒往來,巧的是回去之後沒多久也病倒了。林姨娘也算是沖喜嫁進的林家,進門後林家終於還是上門退掉了婚事,晚兒醒來後說什麼也不同意,無奈林家只好搬離柳縣去了徐州。”
“原來是這樣。”葉知秋彷彿有些明白了。
說來倒也是用情至深,可蘇楠對她的態度爲何會如此冷淡?
葉知秋從小榭出來時腦袋裏一直在想蘇母的話。
阿澤蹲在湖邊看魚,見她出來趕緊起身跑了上去,關切道,“姐姐你沒事吧?夫人有沒有爲難你?”
葉知秋暗暗搖頭,領着阿澤朝西苑走去。
見她神情有異,阿澤仍不放心,追問道,“夫人到底跟你說什麼了?怎麼一副心事重重的樣子?”
“啊,有嗎?”
葉知秋這纔回過神,突然想起春秀說的草藥來,即道,“阿澤,這次你替姐姐尋到了藥,想要什麼賞賜你說。”
聽說有賞賜,阿澤頓時興奮起來,“真的嗎?姐姐真的要賞我?”
“當然是真的,姐姐什麼時候騙過你?不過咱可說好啦,太貴重的東西姐姐可買不起。”
畢竟她的月錢也就那麼一點,上次在葉家村就花了不少。
阿澤撓撓頭,有些不好意思地開了口,“姐姐,阿澤不要賞賜,阿澤想……想借幾個銅板。”
銅板?葉知秋疑惑地看向他,“你要銅板幹什麼?”
見她遲疑,阿澤趕緊道,“姐姐你放心,等下個月發工錢了我立馬就還你。”
葉知秋突然想到他看最近看的那些亂七八糟的書來,頓時有些生氣。
“不好。”
這是阿澤第一次違背葉知秋的意願,不知怎的眼眶竟有些溼潤起來。
他強忍着淚水,梗着脖子道,“自從啊爹啊娘死後,阿澤就已經不是小孩了。阿澤沒有大人自己就是大人。你說的我都懂,可我只是想買自己想要的東西,難道這樣的自由你也要剝奪嗎?”
說完頭也不回的跑了。
葉知秋見狀趕緊追了上去,一邊追一邊道,“阿澤,阿澤你慢點,你去哪?”
阿澤越跑越快,很快便消失在了轉角處。葉知秋忍着腿痛追上去時,早已沒了人影。
她急得四處大喊,“阿澤,阿澤你別嚇姐姐,你出來好不好。”
然而不管她怎麼喊都沒有人應她。
這時天空突然電閃雷鳴,下起了瓢潑大雨,葉知秋渾身上下很快溼透,可她一點感覺也無。
她衝進雨裏,一路狂奔,逢人就攔住他們打聽。
西苑。
秦浩正急匆匆拿着一把傘從裏面出來,見葉知秋如此狼狽,不解道,“少夫人,你這是怎麼了?”
葉知秋像遇到救命稻草一般,拽住他的胳膊,趕緊道,“秦浩,阿澤呢?阿澤有沒有回來?你有沒有見到他?他在哪?”
秦浩被問得一愣,不明就裏的像木乃伊一樣杵在當場,直搖頭,“沒見阿澤回來啊,他怎麼了?”
聽到他的回答,葉知秋失望的放開手。失魂落魄愣了片刻,突然一把搶過他手裏的油紙傘,再次衝進了雨裏。
“少夫人。”
秦浩正準備追上去,突然聽見屋裏有人喚他名字,“秦浩,水,水……”
“少爺?”意識到是蘇楠叫他,秦浩立馬轉悲爲喜,衝進了屋。
“少爺,少爺你終於醒了”
蘇楠朦朦朧朧睜開眼,發現自己竟睡在塌上,環視一圈後問道,“我昏迷了多久?”
秦浩道,“快兩天了。”
男人眉心一蹙,心下一計算,距離月滿還有不到三天。
一副不好的神情立刻浮上臉來。
突然,他道,“那女人呢?”
秦浩如實道,“出去了。”
“什麼事非得這麼大雨出去?”這女人還真不叫人省心,蘇楠看了看窗外,眉心緊蹙。
“好像是少夫人身邊那個叫阿澤的的小跟班走丟了,現在正滿府邸找呢……”
蘇楠立即打斷道,“什麼時候的事?”
“應該有一會兒了,哎少爺你幹嘛去?”
秦浩話音未落,蘇楠已經下牀拿起外套往門口走去。
“站住。”突然一聲呵斥聲傳來。
秦浩見是蘇青山,趕緊抱拳行禮,“老爺。”
蘇青山輕拂袖擺,示意秦浩起來。
他眼睛直直看向蘇楠手裏的外套,聲音不怒自威,“你這是幹嘛?”
“爹,阿澤不見了,孩兒是想……”
“夠了。”蘇青山厲聲打斷,眸子裏染了怒,“人我已經派人去找了,你剛醒來,沒有我的命令哪兒也不能去。”
說完拂袖離開,經過秦浩身旁時,頓住了腳,叮囑到,“給我看緊了,要是少爺有任何閃失,拿你是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