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幹嘛?我……”她說話的同時悄然從手縫中看去,見他額頭冒血立馬住了嘴。

    驚慌着去找醫藥箱,“對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你等等,我馬上給你包紮。”

    包紮過程中,面對男人怨念的眼神,葉知秋強行壯了壯底氣。

    “你大清早的不睡覺光着個膀子站在牀頭幹什麼?當時光線又那麼暗,我……我我還以爲進了賊,所以就……”

    他不想識破她的心虛,“賊?蘇府就算進賊也不可能來我們西苑。”

    “是嗎?那可說不準。”她言語間有幾分諷刺。

    想她新婚第一晚就碰到賊人翻牆越窗,而後又有人半夜給她下迷香。

    種種跡象表明,西苑進賊的可能性極大,只是不好說破罷了。

    他側眸看她,“什麼意思?”

    他的警惕超乎常人,葉知秋注意到他表情的變化後,搪塞道:“沒,沒什麼意思,就隨口說說,小心些總是沒錯的。”

    半柱香後,傷口止住。

    然而蘇楠不知道的是,在他額間包紮處被葉知秋暗暗打了一個“粉紅色”蝴蝶結。

    所謂粉色,則是鮮血稀釋後留在紗布上的痕跡。頂在一個男人的腦門上尤其顯得怪異。

    腹誹道:“小樣,看你以後還敢隨便在屋子裏脫衣服。”

    春秀和綠兒一起端了早膳進來,見到蘇楠額頭的蝴蝶結的剎那,兩人差點沒忍住笑出聲。

    綠兒上前將早飯放在桌子上便下去了。

    爲了不被外人起疑,早飯往往領的都是雙份,而後到了主屋再由春秀單獨給他們分出來。

    春秀留了大半在外間,其他的則端進了裏屋。

    “少夫人,今天廚房熬了你最喜歡的薏仁蓮子羹,你嚐嚐。”

    蘇楠因不喜有女人在身邊伺候,便找了藉口將鶯兒打發去了廚房。

    而秦浩那笨手笨腳的樣子又着實不像個能伺候好主子喫食的人,索性蘇楠常常自己一個人用膳。

    透過紗帳,女人見他落寞的背影有些於心不忍。

    好幾次想讓春秀出去伺候受傷的他用早膳,但最後都沒能開出口。

    葉知秋正準備喫東西,只聽外面突然傳來一道冰冷地命令聲:“春秀,你先出去,我有話和少夫人說。”

    春秀正準備佈菜的手停在半空,聞言立馬縮了回來。

    回道:“是。”

    說完邁着小碎步,趕緊離開了屋子。

    春秀走後,男人將外面的膳食全部搬了進來。

    桌上頓時佈滿各式各樣精巧的早膳。

    兩天來,葉知秋只吃了一碗臨書親手煮的狼肉湯,如今見到這麼多美食齊齊在目,早已看得飢腸轆轆。

    然而對面的男人卻始終如磐石般紋絲不動。

    “餓了?”他問。

    葉知秋也不知道自己哪根神經搭錯了,竟鬼使神差地搖了搖頭,“不……不餓。”

    然而,話音一落,肚子就不爭氣地咕咕叫出了聲。

    實在嗅大了。

    四目相對,葉知秋恨不能立刻找個地縫鑽進去。

    男人的嘴角微微向上翹起一抹淺笑,“是嗎?可我早已餓得不行,那我就不客氣了。”

    說着。擡手拿起筷子。

    然而他動作剛起,下一秒便怔住了。

    只見葉知秋後他一步提筷,卻早已捲起一塊糕點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喫進了嘴裏。

    與之前在人前大家閨秀的樣子,判若兩人。

    不一會兒,桌上的盤子便空了一半。

    看着她一臉滿足,蘇楠默默放下筷子,將面前盛滿食物的盤子悄悄往她跟前挪了挪。

    葉知秋也不客氣,一手一個。

    嘴裏含糊道:“你怎麼不喫啊?這麼好喫的東西可不能浪費。”

    來到這個時代,她比任何時候都要懂得糧食的珍貴。

    有時候她總在想,要是穿過來的不是她,而是水稻天使爺爺就好了,那樣子人們就再也不用餓肚皮了。

    “我……”他身子微微向前,眼眉一挑,輕輕吐出兩個似曾相識的字來,“不餓。”

    聲音很輕,言猶在耳,然而空氣中卻好似響起啪啪地打臉聲。

    “……”

    葉知秋有些尷尬地放下筷子,悄悄站了起來,然後朝着門口迅速逃去。

    隨風飄來一句:“我喫飽了,還有事,先走一步。”

    望着女人匆匆逃離的背影,男人臉上情不自禁地浮了笑。

    春秀拿着信封去找老夫人,剛到後院便遇到翠蘭。

    上前福了福身,“翠蘭姐姐這是去哪啊?”

    翠蘭看了看手裏的食盒,說道:“這不是月影軒那位生病了嗎,老夫人親手熬了雞湯命我送去。”

    “老夫人對林家這位小姐還真是憐愛啊。”

    這時,手裏端着膳食的紅兒突然路過。

    聽見了此話,冷笑着上前,“自然是要疼愛些的,林家小姐可是少爺的青梅竹馬,若不是十七年前那場變故,林小姐早就成了咱家少夫人,豈還輪得到別人鳩佔鵲巢。”

    說着,陰陽怪氣地瞪了一眼春秀,大搖大擺地繼續給老夫人送喫的去了。

    “你。”

    春秀氣急,立時想要反駁,卻被翠蘭給攔下了。

    待紅兒走後,悄悄俯在她身邊說道,“妹妹莫要跟她一般見識,她仗着早些年救過老爺,從此便居功自傲,看着她躲遠些就好了。”

    春秀不服,“可她一個婢子,竟敢這般談論主子,就沒人管管嗎?”

    “誰管?”翠蘭搖搖頭,“當年老爺要納她做妾,夫人以死相逼不許她進門,老夫人爲平息風波要將她趕出府去。”

    “可她死活要留下來,說是寧願終身不嫁,也不願離開蘇府。”

    “還有這事?”春秀燃起內心的八卦之心。

    翠蘭點點頭,“你進府晚,加上老夫人不許大家再談及陳年醜事,想是不知也不奇怪。”

    她嘆息兩聲,繼續道,“紅兒骨子硬,老夫人怕逼急了出人命。加上她確實對老爺有恩,便繼續留了她在府上。只是地位跟以前大大不一樣了,慢慢的性子也就變得越發刁蠻了些。”

    明白了其中原委,春秀便也不再與她一般見識。

    只恨恨抱怨道:“難怪這麼狗眼看人低,好在她沒當上主子,否則那鼻孔還不翹到天上去啊。”

    她的話惹得翠蘭一陣笑。

    “對了妹妹這大清早的,來找老夫人可是有要緊事?”

    若是有要緊事,她少不了要留下來幫忙跑腿,這送湯的活她也好早些交於了別人去做。

    春秀笑了笑,“沒什麼,姐姐你先去忙。少夫人禁足期間不便出行,讓我來給老夫人遞個信。”

    “那我先去了,待會你見了那紅兒當心着點。”

    春秀點頭應下,“放心吧,不會有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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