孩子的一片心意是不應該被辜負的。
她蹲身握着他的肩膀,激動道,“好,從今天起阿澤就是我們子學書坊第一個學子。不過從今往後,你在學堂喫的、穿的、用的姐姐都包了。”
阿澤聞言,興奮不已,“太好了,我終於可以上學了。”
從此就再也不用纏着少爺講故事,讀書寫字了。
子學書坊迎來了第一位學子,後院的學堂便開始了授課。
授課老師是由祖母推薦的一位老先生,其早年在財主家教過私塾,知識淵博,學富五車。
聽到後院傳來的之乎者也朗讀聲,葉知秋再次燃起了鬥志。
有了第一個客人,夥計們也都好似打了雞血,笑容更燦爛,手腳也更勤快了。
喫過午飯,葉知秋帶了幾個夥計出去採買東西。
走後不久,店裏再次迎來了第二波客人。
夥計趕緊上前招呼,“幾位裏面請。”
幾個男人五大三粗,手持利劍,絲毫沒有文人的儒雅,圍着書架轉了一圈後大搖大擺坐下喝茶。
然而茶水剛一碰口,立馬吐了出來,摔杯子怒道,“這什麼破茶,想燙死老子啊?”
“還有這點心,都什麼東西是人喫的嗎?”
說着一把將食盒摔在地上,點心落了一地。
夥計見了正要去撿,卻見爲首的一腳踩在夥計手上。
夥計疼得立馬求饒,“好漢饒命,好漢饒命。”
其他幾個見了,紛紛獰笑着上前將地上的點心踩了個粉碎。
這時,其中一人突然肚子疼,指着地上的點心道,“啊,我的肚子……這裏面有毒。”
說着直直倒在了地上。
“阿三,阿三你沒事吧?你個狗孃養的敢下毒害老子兄弟,老子跟你拼了?”
說着一腳踹向夥計。
夥計被踹倒在地,口吐鮮血,卻來不及擦拭血跡,立馬跪在地上磕頭求饒,“好漢饒命,小的真的沒有下毒啊。”
爲首的一條腿踩在凳子上,刀反架在脖子上,耀武揚威道,“你說沒有下毒就沒有下毒?今天的事情你們不給個說法,老子們就不走了。”
“對,不走了。”
“各位爺,本店新開張還請各位高擡貴手。”
一個小個子再次上前,一腳踢在夥計的臉上,怒道,“廢什麼話,趕緊的,叫你們掌櫃出來。”
夥計被打得鼻青臉腫,連連道,“好好好,我這就去,這就去。”
春秀整理完進貨單從後院出來,剛走出來到小院便見夥計滿臉傷痕。
趕緊問道“你這是怎麼了?誰打的?”
夥計捂着傷口,喫痛道,“春秀姐,店鋪來了幾個鬧事的,非說我們的點心有毒。現在吵着鬧着要找少夫人。小的壓不住,還是趕緊叫人去請少夫人回來吧。”
春秀將手裏的賬簿往夥計手裏一放,挽起袖子怒道,“光天白日竟敢闖到店裏打人,還有沒有王法了?”
說着大步朝門外走去。
厲聲問道,“是你們動手打的人?”
爲首的見了春秀,立馬裂嘴笑開了。
伸手摸向她下巴,痞氣道,“你就是掌櫃的?長得倒是不賴嘛。”
她伸手打掉那人的手,冷眼道,“我是店裏的賬房,幾位有什麼事可以跟我說。”
爲首的丟了面子,怒道,“不是掌櫃的?不是掌櫃的你出來幹什麼?趕緊的叫你們掌櫃的出來。”
春秀不卑不亢,挺直身板直言道。
“我家掌不在。你們若是想買書,我可以給你們介紹,若是想鬧事,不好意思,請你們立馬出去。”
那人不怒反笑,裂着滿嘴黃牙道,“喲呵,還從來沒有人敢這樣跟老子說話。兄弟們給我砸。”
話音一落,身邊幾個跟班立馬開始動手砸店鋪。
“住手。”
就在這時,一道響亮的聲音從門外響起。
此女只應天上有,奈何花落至人間,說是仙女下凡也不爲過。
“少夫人。”春秀看出他們眼裏的不懷好意,趕緊將其護在身後。
其中一人流着口水道,“大哥,看來今天咱們是來對了,沒想到這鋪子裏的女人一個比一個漂亮。”
爲首的一雙眼睛直勾勾盯着眼前天使般的面孔,“她奶奶的,老子竟不知這清河鎮還有這等絕色美人。”
葉知秋讓身後的夥計將採買的東西搬去後院,上前厲聲道,“你們想幹什麼?給我把東西放下。”
爲首的這才挪了挪眼睛,冷呵一聲,“你就是掌櫃的?”
“正是。”
那人嘴角笑了笑,翹着二郎腿坐下,其他人則雙手抱劍,在其身後一字站開。
他道,“你們店裏的東西有毒,我兄弟吃了險些喪命。我也不多要,這個數,給了我們立馬走人。”
說着舉起兩根手指。
春秀問道,“二十文?”
那人搖搖頭。
“二兩?”
那人再次搖頭,大聲道,“二十兩。”
春秀立時瞪大了眼睛,“什麼二十兩?你們這跟搶有什麼區別?”
葉知秋看了一眼倒在一邊的男人,立時明白過來。
他們擺明了就是看準他們開門做生意,想要大事化小,小事化了,所以故意訛詐。
點心已經被他們全部踩碎,無法自證無毒。
只得開口道,“你說我們東西有毒,有何證明?”
爲首的惡狠狠道,“這人都躺這了還要何證明,莫不是掌櫃的非要我兄弟死在你鋪子裏才肯認?”
聞言,阿三神情明顯有些被嚇住。
一年前,他們爲了訛炸藥房老闆,硬生生讓一個小弟被當場毒死。
在大哥眼裏,爲了訛到錢,這些小弟的命根本就不是命。
“小女不才會些醫術,不妨讓我一試。”
葉知秋說着就要上前把脈,卻被男人一把推開。
“男女授受不親,我看掌櫃的還是自重些較好。”
葉知秋也不氣惱,皮笑肉不笑道,“其實檢查傷勢,我不一定非要碰他的。”
說話的同時,她拿出兩隻罐子,一大一小。
她從小的裏面倒出些白色顆粒,圍着叫阿三的男人撒了一圈。
而後再打開第二隻罐子。
就在人們不知所云時,一羣烏泱泱的螞蟻立馬從大罐子裏源源不斷爬了出來,像士兵聽到將令般,直往阿三週圍而去。
一時間,男人身邊聚滿了螞蟻。
成千上萬,密密匝匝,蜂擁而至。
一隻螞蟻不可怕,可怕的是這麼多,而且全都訓練有素。
阿三立時感到汗毛倒豎,好似整個神經也開始跟着發麻。
“大哥,大哥救我。”
他想從地上爬起,但對上大哥兇惡的眼神,又不敢輕舉妄動。
爲首的衝她道,“趕緊將這些螞蟻趕走,否則就不是二十兩這麼簡單了。”
葉知秋將一切看在眼裏,嘴角不自覺笑了笑。
而後再次掏出第一隻罐子,將白色的顆粒撒在了男人身上。
男人嚇得立馬大叫,“住手,住手,你給我撒的是什麼?快住手。”
一旁的春秀忍住笑意,好心道,“沒什麼,不過一種藥而已。你放心,對你身上的毒素很有幫助。只是過程可能會有些難受而已。”
此時,外圈的白色顆粒已盡數被消耗掉,螞蟻嗅覺靈敏,立時如洶涌的洪水般往阿三身上爬去。
男人再也忍不住,立馬從地上爬了起來,一邊拍打一邊大喊,“我沒中毒,別給我治了,快叫它們停下,停下。”
說話的同時,大驚失色朝門外跑去,瘋瘋癲癲消失在了人羣盡頭。
爲首的怒罵道,“小兔崽子你給我回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