書坊開張第二天,除了阿澤依然沒有顧客光臨。

    葉知秋看着空蕩蕩的進賬單,心口像堵了一塊巨石一般沉重。

    無力道,“春秀,叫他們收拾完,下班吧。”

    下班是她教他們的新詞彙,說是以後上工就叫上班,收工就叫下班。好與上課下課相對應。

    大家覺得新奇,叫起來也順口,也就樂在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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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見蘇楠要走,無跡急聲問道,“主子,您去哪?”

    “回家。”

    這時,天色越來越黑。

    透過茂密的樹林看了一眼天色,擔心道,“今晚是月圓夜,主子您還是避避吧。”

    蘇楠冷聲回絕,“不用,今晚我自有安排。你先回去覆命吧。”

    無跡從小,唯他是從。雖心有一萬個擔心,但還是遵命道,“是。”

    話落,腳步輕啓,如風般離開了樹林。

    蘇楠回到主屋,來到書桌前,輕輕擰開抽屜下方的一方按鈕,一間暗門立時出現在眼前。

    他神情略顯悲痛地走了進去。

    那裏藏着他最大的祕密。

    暗門裏是一間小屋,屋子不大,昏暗的燭光照得屋子裏每一處都透着一絲詭異。

    屋子正中放着一方銅鏡,十分醒目。

    鏡子裏,男人慢慢靠近。

    隨後打開左邊抽屜第一個格子,從裏面拿出一張人皮,慢慢坐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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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回到蘇府,葉知秋身子有些乏了,便早早睡下。

    然而春秀離開沒多久,她卻再次從榻上起來。

    來到屋外,果然見蘇楠牀榻上空空如也。

    “這麼晚他會去哪?”

    突然她眸色一亮,悄聲出門,一路往後院尋去。

    她轉過一片竹林,來到一條廢棄的小道上。就在他感應到身後有人跟蹤時,突然嘴被人從後方捂住。

    恍惚間,聞到一股熟悉的香味。

    她瞳孔驟然放大,掙扎着小聲道,“嗚嗚……雲想我知道是你,放開我。”

    男人果真放開了她,輕輕將她轉過身來。

    “你來這幹什麼?”葉知秋得了自由,沒好氣道。

    “葉知秋,你還記得這個嗎?”

    說着,雲想擡起手,手心向下的剎那一塊玉佩轟然吊在了半空。

    她大驚失色,一把搶過玉佩,放在手裏仔細觀看。

    驚訝之餘帶了喜色,“這東西怎麼會在你這?不是說被人買走了嗎?”

    雲想解釋道,“對,沒錯。玉佩是我買走的,但我並不知道是你身邊那個小孩所當。”

    葉知秋攤手,將玉佩放在掌心。誠心道,“現在知道了,你花了多少錢買的我雙倍給你。”

    阿澤因弄丟了玉佩一直愧疚自責,她不想見他那樣。如今玉佩再現,她說什麼也要拿回。

    男人笑得爽朗,“口氣倒是不小,想要回去也可以,不過你得回答我幾個問題。”

    說話間,玉佩再次落入了男人手裏。

    女人搶不過,心有不甘道,“什麼問題你說?”

    雲想一把將玉佩拽回掌心,轉身負手道,“這玉佩是你送給那小男孩的?”

    “對。”

    “爲什麼送出去?”

    男人半張臉打在樹影裏,表情雖瞧不真切,可那聲線卻明顯比之前冷了許多。

    “覺得沒用所以就送了。”

    女人回答得很是輕鬆,甚至覺得他的問題有些好笑。

    “沒用?”男人氣極。

    轉過身來,步步朝她逼近。薄脣輕啓,吐出的話語好似涼了半個秋。

    “難道你忘了葉家村,那個月黑風高的夜晚,一位男子闖進了女子閨房……”

    男人的話語一點點將回憶拉近。

    葉知秋的腦袋好似要炸開般,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你怎麼會知道?難道……”

    女人瞪大雙眼,一時間竟有些反應不過來。

    男人聲線裏暗含一絲激動,“對,沒錯。那晚潛入你房間的人是我。當晚我受了重傷被人追殺,若不是你我早就會落入那羣歹人手裏。”

    “是你,原來是你。”女人步步後退,神情痛楚地望着眼前的男人。

    “對不起都是我的錯,我不求你能原諒我,只求你能給我個機會彌補……”

    葉知秋將原主所有的委屈發泄出來,不斷用拳頭擊打男人的胸膛,“你還來找我幹什麼?你走啊,你走。”

    月色下,她的眼角好似有滴淚悄然滑過。

    看得男人的心沒來由一疼,上前一把將她摟入懷裏,任由雨點般的拳頭錘在他的胸口。

    “對不起,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的錯,是我來晚了。”

    葉知秋使勁從男人懷裏掙脫開,淒涼一笑,笑得五官都泡在了痛楚裏。

    “對,晚了,一切都晚了。她已經死了,被你害死了。”

    雲想以爲她在說氣話,沒往細處想。

    解釋道,“我說過我一定會回來,一定會對你負責的。你爲什麼不信我?爲什麼?”

    “……爲什麼要答應他們嫁給一個素未謀面的人?還隨意丟棄我給你的信物。”

    男人越說越激動,猩紅的眼眸下甚至染了怒。

    原主記憶裏,男人是說過這樣的話,可當時原主心裏只有許尚文,根本就沒把男人的話當真,更沒想過要他的東西。

    出嫁前一天,原主偶然找到了男人給她的玉佩,正當她興奮的拿着證據去找許尚文解釋時,竟親眼看到他與妹妹葉璇裹在了一起。

    那一刻,她才恍然明白。

    原來,是他們給她下的藥,處心積慮想要害她。就算那晚沒有云想的出現,也會有別的男人被安排進來。

    一切都在別人的算計中。

    而云想只是這場必然會出現的悲劇裏,那個陰差陽錯的變數。

    沒錯,她以前是恨毒了他,恨他讓自己滿口是嘴卻只能這樣不清不楚被未婚夫嫌惡。

    直到後來一切真相大白,她才終於釋然。

    她不需要他履行什麼承諾,從一開始,有沒有他的出現這場悲劇都註定會發生在自己身上。

    而他的出現,至少保全了她的身子。

    說到底,他們不過是互相救贖罷了。

    想起那段屈辱的往事,葉知秋還是忍不住紅了眼眶。

    爲原主所受的委屈,更爲那些爲達目的不折手段的卑鄙小人所不齒。

    “我不是一個會哭着等着別人來拯救的女人,當時不會現在更不會。你走吧,我不需要你負責,更何況你我之間本來也沒什麼。”

    “可是……”

    雲想還想說什麼,被女人打斷。

    “沒什麼好可是的。這是我的命,怪不得任何人。”

    雲想突然想起在蘇府門前,她的妹妹葉璇曾說出的那些侮辱她的話語。

    心疼道,“不是的這樣的,當初若不是我,你就不會被人誤以爲丟了清白。你的未婚夫也不會逼着你嫁給一個快死的病秧子。”

    不可否認,他的出現將女人的一生全都打亂了。

    “你知道外面的人都怎麼傳你的嗎?出嫁前被未婚夫退婚,出嫁後又被山匪劫持,雖及時出現在了蘇府大門,但那些不明真相的人卻根本就沒打算這樣輕易放過你。”

    只聽他又道,“如今你還要在蘇府忍受那個病秧子的羞辱,將你逐出府去。皇天不負有心人,終於讓我找到了你,這次我說什麼也要帶你走。”

    只聽葉知秋雲淡風輕道,“別人怎麼看我我根本就不在乎,生活是自己的,我管不住別人怎麼想,也沒能力討好所有人。”

    人活一世不容易,能再活一世更是不容易!

    她已經是死過一次的人,早已將那些虛無的人言看了個透徹。

    “而且在這個世態炎涼爾虞我詐的時代,誰又能確保自己走的是生路還是死路?福兮禍兮,禍兮福兮,不過看自己的造化罷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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