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楠疼得冷汗直流,不斷拍打着腦袋想要讓自己清醒下來,“爲什麼會這樣?我體內的毒素明明已經壓制,可爲什麼又來了?”

    葉知秋握住他的雙手,急切道,“什麼又來了你說清楚。”

    蘇楠不斷與體內的力量做着鬥爭,艱難道,“不知爲何,我最近總是感到體內有股神奇的力量在撕扯着我,啊,我的頭好痛……”

    男人忍無可忍,不斷拿頭撞牆,霎時牆上鮮血淋漓。

    葉知秋突然想起系統的警告,立即回過神來——看來是自己對他的情感,讓他遭到了反噬。

    現在她越是緊張擔心,他體內的力量就會越發洶涌。

    她深呼吸一口氣,立即逼迫自己冷靜下來。

    “葉知秋,不要去想,不要去聽。這一切都跟你沒關係,面前的人只是你無數個病人中的一員。對,他是病人,只是病人而已……”

    她不斷給自己心裏暗示,終於她的呼吸慢慢歸於了平靜。

    而蘇楠這時也奇蹟般的沒有了之前那般痛苦。

    葉知秋眼看時機成熟,立即拿出銀針,取出最長的三根,分別扎入對方頭頂三個不同位置。

    慢慢的,男人的情緒開始穩定下來。

    沒多久,葉知秋將他頭上的銀針取掉,蘇楠這才重又恢復了平靜。

    問道:“剛纔你給我扎的是什麼?”

    這次,葉知秋不敢再對視他的眼睛,坐在矮凳上,低頭在地上用樹枝隨意劃拉着。

    淺聲回道,“我剛纔扎入的是你前頂、通天、承光三個穴位。”

    蘇楠一愣,久病成醫,加上常年跟在師父身邊,多多少少懂了些藥理的知識。剛纔她說的這三個穴位的確可以讓一個人突然爆起的情緒趨於穩定。

    可這三個穴位對於一般以人來說,找準尚且困難,更別說在那樣的情況下精準施針了。

    他突然涼了聲音,暗了眸色。

    厲聲道,“我查過,你母親沈氏一族根本就沒人會醫術。你的鍼灸之術到底師出何人?”

    她冷聲一笑,對上他的眼睛,毫不畏懼道,“我說我自學的你信嗎?”

    良久,男人終於將目光挪開,沉聲道,“我信。”

    頓時,空氣再次安靜。

    他確實讓無跡去葉家村查過,葉家與沈家往上走三代均無人會醫術。而葉知秋早年在村子裏備受排擠,根本不會有人肯教她東西。

    而且在葉家村的那些年,她寸步未離。更沒有機會接觸到村子以外的人。

    據知情人士透露,葉知秋在出嫁前連大字也不識幾個,更別說會醫術了。

    一切都是她到了蘇府,恍然一切發生了驚天動地的變化,不僅懂醫理會醫術,甚至心懷天下,通古今曉詩文。

    一切都是那麼的不可思議,可他也確實經常見她挑燈夜讀。

    除了自學,她再找不出更好的理由。

    時間一點點過去,三更後,望着窗外圓月,蘇楠的神情卻黯淡了下去。

    垂眸道,“我發病的樣子你也看見了,與怪物無異。如今病情越來越嚴重,我也不知道下次還能不能這麼幸運,沒有殺戮平安度過,所以……”

    他擡頭看了看她,每一個字都好似一把刀子刮過喉嚨,鮮血淋漓,“你還是趕緊離開吧。”

    他到底還是希望她走。

    “去哪?”她冷聲問道。

    “只要離開蘇府,去哪都行。”男人的聲音更沉了。

    他就像一個炸彈,不知什麼時候就會爆炸危及旁人。

    與其讓她跟着一個怪物,每天擔驚受怕活在恐懼裏,還不如放她自由。

    葉知秋怒氣道,“我哪也不去,蘇楠,你別想趕我走。我知道我的賣身契在祖母手裏,只要她老人家一天不點頭,你就休想如願。”

    男人沒想到她會拒絕得這麼幹脆。

    極認真道,“可你知不知道,你留下會死的。退一萬步講就算你每次都能在我發病時僥倖活下來,但你也躲不過齊雲閣的追殺。”

    “你放心,我給你準備了足夠的盤纏。西邊是齊雲閣勢力最薄弱的地方。你拿了錢一路往西,之後找個地方安頓下來,改名換姓嫁個好人家,繼續你正常人的生活不好嗎?”

    他早已將一切都安排妥當。

    可這一切卻並非女人所要。

    “不好。”

    葉知秋站起身來,堅定道,“我不逃,既然齊雲閣的勢力如此龐大,那你又如何能確保他們不會再次找到我。與其惶惶不可終日,還不如直接面對。”

    “而且,你剛剛也說了如今你的病情越發不可控制,若是大開殺戒,必定死傷無數。就算不爲你,爲了天下蒼生我也要治好你的病。”

    男人冷聲道:“可你不是齊雲閣的對手。”

    “那又怎樣?蘇楠你記住,我是你明媒正娶的妻子,你是我的相公,不到最後一刻我說什麼也不會放棄。”

    見她執意如此,蘇楠陰沉着臉沒再說什麼,可心底卻莫名的感到從未有過的溫暖。

    他知道,或許這就是古人在書裏寫到的愛情。

    ——

    大邑國鄉下的晚秋,不似新代那般碩果累累,四周金黃的葉子更加透着一絲荒涼。

    重重疊疊的高山,像喝醉了酒的老翁,一個倚着一個,沉睡着不知過了千年萬年。

    許家村就是這樣一個被羣山環繞的村落。

    上次暴雨後,這裏雨水還算充足,但地裏的莊稼卻依然稀疏得可憐,東倒西歪一片。

    像落敗的逃兵,慘不忍睹。與新代農田的欣欣向榮行成強烈的反差。

    幾個月前,葉家村那場災難差點將王蘭活活堵死在山洞裏。

    好在她對山洞熟悉,最後找到另一方出口,歷經千辛萬苦終於爬出了山洞。

    可在逃出山洞時,她的左腿被泥石流砸中,成了跛腳。

    王蘭僥倖活了下來,卻昏迷了幾天幾夜,待醒來第一時間便是回家。

    她滿懷期待與家人的團聚,卻在回村路上偶然得知兒子死在了泥石流裏,孫女葉璇被送去了官府,如今落得人人喊打。

    害怕受牽連的她不敢回村,而且房屋早已被毀,根本沒有她的容身之處。

    於是乎,她想到了葉璇的夫家許尚文。

    她拖着疲憊不堪的身子,幾番輾轉來到了許家村投靠孫女婿。本有些難爲情的王蘭,剛一開口,卻沒想到對方二話不說欣然同意。

    許尚文不僅收留了王蘭,還特意將院子東邊一處宅基屋劃給她,讓其安心住下。

    然而就在王蘭千恩萬謝,以爲遇到了救命恩人時,生活再次給了她重重一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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