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去時,那林間地上只剩一些血淋淋的碎衣殘衫,以及一些早已腐臭的肉渣斷骨。

    聽聞那一片常年有野狼出沒。

    想來已經被野獸給……

    回去的路上,蘇青山的心情沉重到了極點,他找來林雲海生前的衣裳立了衣冠冢。

    跪在墳前,回憶着他們走過的一生。

    那一年,林雲海的父親遭遇陷害,所有人避他如避瘟神,唯有蘇青山的父親挺身而出冒險相救。

    再後來,林雲海得了天花,藥石無靈,到後來幾乎已經沒有大夫再願意上門爲其診治。

    眼看危在旦夕,蘇青山聽聞後甘願賠償幾倍的違約金也要半路毀約,直接改了路線去往一座深山,將一位德高望重的大夫給請了回來。

    聽聞那大夫曾治好過出天花的病人,卻也不甚全然有把握。

    但只要有一線希望,蘇青山也沒有放棄。

    皇天不負有心人,在大夫的救治下,林雲海的身子終於一天天好轉。

    如此一來二去,兩人有了過命的交情。

    他接了難搞的鏢活,林雲海便陪他一同押鏢。

    他下了大獄,林雲海便不顧全家反對拿出祖傳名畫《晴夕晚》救他出來。

    他有了兒子,沒幾年他也有了女兒。

    他們歡喜的結爲親家,暢想着兒女雙全子孫繞膝,永遠相互扶持共同進退。

    然而事與願違。

    後來,他的兒子重病不起,他的女兒也重新有了婚約。

    想到這一生,兩人經歷的過往種種,鐵血的男兒啊,就這般的跪在地上,無聲痛哭。

    他的肩膀止不住的顫抖,他害怕哭出聲。

    若他泉下有知一定會嘲笑他:都多大的人了,還哭得跟個孩子一樣,

    可一個男人活這一世,除了父母妻兒,恐再難遇到這患難與共、敢把後背交給彼此的人了。

    失去林雲海,於蘇青山來說絲毫不亞於斷其一條手臂。

    ——

    葉知秋在密牢裏靜心打坐,用此來平息心裏的不安。

    不知爲何,這段時間她總是感到內心惶恐,惴惴不安。

    她被關在這兒也有些時日了,與外界完全隔離,對外面的消息一無所知。

    按照薛冠玉的說法,她早該在幾天前就會被斬首示衆,可這麼多天過去了卻遲遲不見動靜。

    難不成他已經找到了兇手?

    此想法一出,莫名的葉知秋心裏那絲不好的預感越發的強烈。

    說曹操曹操到。

    就在這時,一陣凌亂的腳步聲響起。

    此時不是飯點,按說獄卒不會在這個時候前來,那來人一定是薛冠玉了。

    葉知秋倏地睜眼,果然看見那男人正猩紅着眸子看向自己。

    看着對方那雙怒意盎然、殺機四起的眼睛,葉知秋知道外面一定有大事發生。

    兩人就這樣對視着,誰也沒有開口。

    薛冠玉的眼裏充滿了憤怒,葉知秋卻越發的忐忑不安,她想知道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對上他的眼睛,不卑不亢問道,“告訴我,外面到底發生了什麼?”

    “想知道嗎?”男人突然森冷一笑,“可惜你永遠都不會有這個機會了。”

    說着打了一個響指,“來人,給我灌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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