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梨收回厲色,伸手去扶她起來,“起來吧,如今少爺還沒有音訊,你就暫時跟在我身邊,等少爺回來後你再回西苑。”

    “綠兒謝過姐姐。”

    司梨笑着,轉過身去對着其他幾個丫環道,“好了你們也快起來吧,現在已經都快二更天了,趕緊回去睡覺,明天還得幹活呢。”

    “是。”幾個婢女得了話,恨不得趕緊離開。

    其他人走後,司梨才拉着綠兒來到自己的屋子裏,爲她上藥。

    司梨是一等大丫環有自己的屋子,雖面積不大擺設尚簡,可到底是有個屬於自己的私人空間。

    看着綠兒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司梨忍不住心疼道,“傻妹妹你怎麼還動起手來了,你也知道的那紅兒平日有多潑烈,好些人躲她還來不及,你倒好還上趕着與她動起手來,怎麼樣現在知道喫虧了吧。”

    綠兒臉上還掛着兩滴金豆子,哽咽道,“姐姐,我就是聽不得她那樣說少夫人,你說少夫人多好的人啊,她怎麼下得去口那樣說少夫人。雖然少夫人走了,可她在綠兒心裏就從未離開。綠兒做了這麼久的婢女,還是第一次聽說人人原來可以生而平等。可想少夫人的心是有多大,是有多善。可這麼好的人,怎麼就被活活燒死了呢?”

    說起少夫人,綠兒再次掉下金豆子來。

    司梨趕緊替她擦掉眼淚,“好了快別哭了,你呀真的是從小就愛哭鼻子,這要是以後姐姐不在你身邊了,你可如何是好?”

    外人只當綠兒是蘇府的粗使丫環,早些年被賣到蘇府因燒得一手好火,被安排在了廚房。卻不知她其實早與司梨相識。

    兩人從小同村同院,一起追逐打鬧,綠兒性子懦弱總是喜歡屁顛屁顛跟在司梨後面。

    明明她比司梨還要大個幾天,卻總喜歡叫司梨姐姐姐姐,久了司梨便也聽習慣了,倒也真如姐姐一樣護着她疼着她。

    後來司梨家裏遭了變故,爲了湊錢給父母親下葬,將自己賣進了蘇府,從此便於綠兒分開了。

    可沒想到幾年後,綠兒陰差陽錯也進了蘇府,更巧合的是也被分到了廚房。

    司梨第一次見她便認出了她,兩姐妹別提有多高興。

    但他們誰也沒對外人說起過兩人曾是舊識。別看司梨掌管着後廚,卻也並非一件易事。

    賞罰要分明手段要狠厲,否則別人根本不服你更不怕你,而且更重要的是自身不能被別人挑出半點錯誤,否則那些個手裏的丫環們便會不服。一旦不被他人信服,再想行管教之事可就難了。

    所以這一點,兩姐妹倒出奇的想到了一致,誰也沒有對外說起過。

    司梨正給綠兒上藥,突然聽到外面有人敲門。

    “噓。”司梨給綠兒做了個禁聲的動作,探着脖子問道,“誰啊?”

    屋子門口映出一高大的身影來,卻遲遲不見那人開口。

    司梨來到門前,佯裝打着哈欠,隔門道,“誰啊?這大半夜的不知找我何事?”

    “司梨,是我。”門口那人終於開了口,聲音裏帶着一絲羞澀。

    林虎?

    他來幹什麼?

    司梨當即涼了聲音,“已經很晚了,有什麼事明天再說吧。”

    那門上的影子十分羞澀的抓了抓耳朵,鼓起勇氣道,“前段時間我回了趟家裏,今個剛回來,這是我阿孃釀的桂花酒,鄉里鄉親的都說好,這不剛好順道就給你帶了些嚐嚐。”

    說着,又快速補充道,“要是你喜歡我下次還給你帶。”

    雖隔着門板,但男人神情上的喜悅卻在字字句句裏。

    可司梨好似對他並沒有準備給予迴應。拒絕道,“謝謝你的好意,可府裏有規矩婢女不能私下喝酒,你還是拿回去自己喝吧。”

    林虎一聽,不樂意了。“這是我給你帶的,哪還有拿回去的道理,我不管我就給你放這了。”門口那人說着彎腰放下酒,逃也似的離開了。

    待他走後,司梨終於是打開了門。

    來到門口一看,果然有兩罈子桂花酒放在門口,她四處張望了一下不見送酒之人,這才彎身將酒罈子抱進了屋。

    躲在暗處的林虎見她收了酒,高興得恨不能原地跳起來,一路開心得像個兩百斤的大胖子一樣離開了。

    回到屋裏,放下酒。

    綠兒立馬湊了上來,露出一副八卦的神情問道,“剛纔那人誰啊?”

    司梨羞澀地擡眸,“看你,什麼時候也跟他們一樣變得這麼八卦起來了。”

    “咦咦咦,姐姐這是有情況了?等一下讓我猜猜。”綠兒在司梨面前雖還是那般的怯懦,卻比在外人面前俏皮了許多。

    還保持着小時候與司梨在一起的,那種無憂無慮天真爛漫的小孩兒心性。

    那是一段青澀、美好卻又短暫的時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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