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當初她也算是生得清秀動人,可如今這般模樣,光是讓他回想起那段親密時光都有點噁心,更別說是去認下她肚子裏的那個孩子了。

    薛冠玉挪開眼神,不再看她。可採薇卻與之截然不同,滿眼好奇的盯着他看,就跟看一隻長相奇特的猴子一般。

    她以前,從不敢直眼看他的。

    要麼羞澀,要麼畏怯,從來不敢就這麼肆無忌憚,大張旗鼓的看他。

    “看什麼看?”兩衙役粗魯的將她往地上一扔,“跪下。”

    采薇被這重重一推,差點摔倒,好在早先到場的王莊反應快,將她給穩穩接住了。

    王莊看了一眼她高高隆起的腹部,算算日子,就快生了,可如今卻成了這般模樣……

    男人眼裏滿是憐惜與不捨,可採薇卻快速的避開了他的眼神,不再去看他。

    她匍匐在地上到處找螞蟻,更是前言不搭後語,所作所爲無不像個瘋子,“哎,這裏有螞蟻,小螞蟻你別跑啊。你放心我不會傷害你的……來,快過來。過來啊……”

    她前面還嘻嘻哈哈,可突然神情凝重起來,驚恐萬狀地往後縮,手不斷在空氣中揮舞,罵罵咧咧道,“螞蟻,這地上好多好多喫人的螞蟻。走開,全部給我都走開,不要傷害我的孩子,不要傷害我的孩子。”

    所有人向她投去目光,唯有王莊眼裏不是看戲,而是深深的無奈與自責。

    若當初他能堅定一點,更加像個男人一點,或許她就不會瘋,也不會遭受現在的苦了。

    師爺薛川猛地呵斥道,“住口,公堂之上豈容爾等在這裝瘋賣傻,胡攪蠻纏。”

    薛川的聲音很大,采薇被嚇住,縮在地上嚇得不敢再吭聲。

    兩位衙役上前,將她脖頸上的枷鎖給取開。

    “堂下何人?”薛冠玉問。

    王莊道,“草民王莊,身邊這位乃吾休妻采薇。”

    薛冠玉喝止道,“住口,問你什麼你就說什麼。該說的說,不該說的一句也別多說,一句也別多問,知道了嗎?”

    王莊到底只是一介草民,在這威嚴的公堂上也不敢再多言,暗暗點頭,示意知道了。

    薛冠玉狠狠瞪了王莊一眼,轉而看向采薇問道,“堂下何人?速速報上名來。”

    采薇驚恐的看着薛冠玉,怯生生半天也說不出一句話來,“我,我是誰?……對啊我是誰?我是誰?……”

    門口等着看戲的人們見此,紛紛指指點點。

    師爺薛川悄悄附在薛冠玉的耳邊道,“看來這女人是真的瘋了。”

    聞此言,薛冠玉再次打量了一下眼前這個瘋女人,嘴角幾不可見的輕輕扯出一抹滿意的冷笑,悠悠然道,“來人,去把郭老頭帶上來。”

    郭老頭是采薇的父親,這些日子也一直被關在牢房裏,只是與采薇並未關在同一處。

    牢房裏,郭老頭滿臉愁容,本就清瘦的身子骨在大牢裏的這段時間更是瘦得只剩一層皮包骨了。算着日子,采薇就快要臨盆,可卻還被關在大牢裏。

    如今他也不知道采薇是個什麼情況,問這些衙役也沒一個人肯告訴他的。

    被關進來的這些日子,喫不好睡不好,天天牽掛着女兒的安危,每天在自責中以淚洗面。

    他不該告的,至少那樣女兒采薇也不至於會白白受這麼多的苦。

    雖然他們老郭家日子清貧,但只要有他在,采薇母子兩的活路還是會有的,可如今鬧到縣衙裏來,這全然都是別人說了算。

    爲了給女兒的清白討個說話,卻保不齊要搭上女兒母子的命。

    是他,是他害了自己的女兒。

    此時的郭老頭別提有多自責。

    這時,牢門打開,一衙役冷着臉走了進來,惡狠狠道,“趕緊的,跟我走。”

    “去哪兒?”郭老頭急聲問。

    那衙役有些不勞煩起來,敷衍道,“到了你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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