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老頭的聲音裏有絲打顫,拉着那衙役的手近乎哀求道,“小兄弟,你告訴我,咱們這到底是去哪兒?我能不能見見我女兒?我求求你了,只要你帶我去見我女兒,我哪兒都跟你去。”

    他不怕死,但他在臨死前還想再見女兒最後一面。

    “哎,你走不走?”衙役語氣有些冒火,伸手拉住對方枯槁一般的手就往外攥。

    郭老頭另一隻手死死拉住牢門,不肯鬆開,“你不說去哪兒,我今天哪兒也不去,除非你帶我去見我女兒。”

    那衙役見狀,索性手猛地一鬆,冷眼看了一眼逆摔在地上的郭老頭,冷哼道,“咱們這是去公堂見你女兒。你要真不跟我走,我現在就去覆命。”

    說完,快步離開。

    郭老頭倒在地上,喃喃道,“采薇?去見采薇?”

    突然,他猛地反應過來,連忙爬起來追了上去,“等等我,我跟你走,我現在就跟你走。”

    ——

    公堂上。

    雖然大家的神情不似先前的那般嚴肅,可卻仍舊靜得落針可聞。

    彼時,一衙役上前覆命,“大人,人帶到了。”

    薛冠玉暗暗點頭。

    那衙役立即衝門外喝道,“給我將人帶上來。”

    話落,郭老頭被一個小衙役給押到了公堂。

    郭老頭衣衫不整,面容憔悴,尤其是那一雙眼睛,深陷在眼窩裏像是無奈兜住這些時間以來,對女兒全部的思念。

    “薇兒。”見到采薇的第一眼,郭老頭早已泣不成聲。

    他顫巍巍伸出雙手,踩着不穩的步子上前,眼眶裏眼淚直打轉,卻遮不住那更爲深邃的父親對女兒的疼惜與牽掛。

    他終於見到了日思夜想的女兒。

    然而下一秒他整個人卻全部僵在了那裏,只見采薇一臉癡傻的對着郭老頭笑道,“你誰啊?你是誰?我不認識你啊。”

    她不認識他?他可是她親爹,她可是他親閨女,怎麼可能會不認識他?

    郭老頭猶如當頭一棒。

    眼眶的眼淚猛地落下,嘴角不住哆嗦道,“采薇你這是怎麼了?我是你阿爹啊。你不認識我了?你好好看看,我是阿爹啊。”

    他雙手顫抖的去撩開採薇凌亂的頭髮,全身就跟抽筋一般止不住的發抖。

    他的女兒,他像公主一樣疼愛的女兒,可如今卻成了這副樣子,人不人鬼不鬼,甚至連他都不認識了。

    郭老頭此時的心臟就跟被人狠狠攥進手裏一般,疼得沒法呼吸。

    采薇不斷後退,不住的搖頭,眼神呆滯中帶着一絲驚恐,慌忙擺手。“阿爹?你不是我阿爹。”

    突然她又慘笑着看向王莊,露出一絲幸福的笑容,朝他撲去,“這纔是我爹爹,爹爹您別生氣,您別不要采薇,采薇一定會乖乖聽話再也不亂跑了。爹爹,對不起,對不起。”

    采薇撲在王莊懷裏,眼眶驟然通紅,眼淚簌簌落下,身子因抽泣而不斷起伏。

    悲痛之情溢於言表!

    王莊輕輕擡手摟住她,看了一眼郭老頭,而後低頭輕輕撫摸着女人亂糟糟的頭髮,聲音溫柔而寵溺道,“薇兒乖,不管你做錯了什麼,爹爹都不會怪你的。你永遠都是爹爹的最疼愛的薇兒。”

    聞此言,男人懷裏的女人,更是哽咽得說不出話來。

    此時的郭老頭早已淚流滿面,就連衙門口不知全貌等着看戲的看客們,也多少有些動容,有那麼一刻不忍心再責備這個女人。

    驚堂木一聲震響,薛川怒聲喝道,“大膽,此乃公堂之上,爾等若再不好好跪下,定治你們個藐視公堂之罪。”

    衆人立即規規矩矩站好,郭老頭趕緊跪下,王莊也連忙拉着采薇給跪了下去。

    采薇身子重,跪在地上有些喫力,但爲了不讓她捱打,王莊還是在一旁耐心安撫勸導,給她按住,讓她乖乖跪在了公堂之上。

    薛冠玉問道,“郭老頭,你旁邊這位是你什麼人?”

    郭老頭拂袖擦了擦眼淚,道,“這位乃是草民的女兒,采薇。”

    “你可知道本官今天爲何要叫你來?”

    “回大人,草民不知。”

    “你女兒如今精神有異,不能作爲正常人回答問題,所以叫你來是爲了替你女兒開口的。你可願意?”

    “草民願意。”

    “好,本官問你,你對王莊可有仇?”

    “無仇。”

    “那他爲何會無緣無故退親?”

    郭老頭看了一眼身邊的王莊,眼神裏有絲無奈,“回大人,這也是草民想知道的事情。”

    薛冠玉啪的一聲拍道,“王莊,你爲何退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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