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確定你是自己腳滑掉進水池裏的?”葉知秋疑道。

    陳勤兒嗅出了一絲不對,擰眉問道,“蘇姑娘你這話何意?莫不是……?”

    她的眼裏漸漸也跟着生了疑。

    按她對大夫人的瞭解,是會挑撥她與李斯的關係,可這種祕密李斯斷然是不會告訴一個婦人的。更何況,若她真一早就知道,也不會等到現在才告訴她。

    就她那猴急的性格怕是不等她進府就已經找人悄悄漏了消息出來。又何苦等她入府,得了恩寵才說。

    這細細一想,陳勤兒倒琢磨出一絲端倪來。

    看她的神色已然猜出幾分,葉知秋點點頭,道,“對,這消息是李斯故意讓李夫人放給你知曉的。目的只有一個,那便是想讓你將仇恨轉移到廉將軍的身上,從而用自己的清白去污衊廉將軍,達到李斯操控廉將軍的目的。”

    葉知秋斂眉繼續分析道,“如果我沒猜錯,廉將軍並不知道當年你父親一事,這一切都是李斯暗箱操作。而李夫人之所以沒有完全聽從李斯的指令,將當初的仇恨推到廉將軍身上,而是暗中將當年的實情全部說出,大概是因爲她已經知曉了你肚子裏已經懷有身孕一事。”

    葉知秋在婢女口中,對李夫人有所耳聞。

    繼續道,“李夫人囂張跋扈,可自你進門後李斯對她冷淡了許多,在李家的地位直線下滑,若是假以時日你再爲李斯生出一男半女,那她往後的路可就不好走了。所以她絕不會讓你回到李斯身邊,更不會讓你爲他生下這孩子。”

    李夫人有殺陳勤兒的心,卻沒那個膽量,否則早在李家就已經動手了。

    如今她趁着李斯的計謀將計就計,將陳勤兒推入池水裏毀皮滅膚,縱然能僥倖活過來,以她對李斯的瞭解,陳勤兒毀容成這樣,那李斯也不會多看她一眼,甚至還會直接將她逐出家門去。

    她將陳勤兒推入將軍府的池水裏,出事後廉將軍必然脫不了干係,如此便能一箭雙鵰。既能讓廉將軍受制於李斯,又能讓陳勤兒要麼死,要麼生不如死。

    真真是最毒婦人心。

    葉知秋的分析頭頭是道,可陳勤兒卻聽得一身的冷汗。

    她沒想到,同在屋檐下生活的兩個人一個想賣了她,一個想殺了她。

    她輕輕撫摸上小腹,一股悲涼由心底涌起。

    有這樣的父親,這孩子還有必要來到這世上嗎?會不會她九死一生將他生下來,在今後某一天也成了李斯前行路上的墊腳石?

    她不敢想,只要一想,肚子就隱隱作痛。好似那腹中還未成型的孩子就已經在害怕一般。

    “蘇姑娘,我想求你一件事。”她的眼裏有了淚花。

    “什麼事?”其實她已經大致猜出來了。

    陳勤兒看向小腹,眼淚滴滴落在皺巴巴的手背上,心疼得揪成了一團,泣血般道,“我想求蘇姑娘幫我將這腹中胎兒給……給打掉。”

    最後三個字,她彷彿用盡了全身的力氣。

    葉知秋怔怔的看着她,眼神也跟着抽痛起來。

    “你當真要打掉他?”她問。

    女人揚起頭來,一臉慘笑道,“是我對不起他,我不配做他的母親,與其讓他百般痛苦的活在這世上,還不如讓他少經受些磨難。或許,這是我作爲他的母親唯一能爲他做的了吧。”

    其實她已經想的很清楚了,這孩子只要活着,要麼被李斯利用成爲對付廉將軍的武器,要麼被大夫人當做眼中釘肉中刺,整日惶惶不可終日,一生坎坷。

    甚至經此一事,大夫人練了膽子還會再次對他們母子動手。

    與其如此,還不如趁早打掉,她不想等到孩子已成型有了痛覺再被人害了去。

    葉知秋點點頭,其實她之所以折身回來,不僅是想問清楚昨晚之事,更是想告訴陳勤兒她腹中的胎兒已經落了殘疾。

    雖然這次僥倖沒死,但她掉落水池在水池裏嗆水時,就已經對胎兒造成了影響,就算堅持生下來,也不會是個健康的孩子。

    她正愁不知該如何與她講,如今她能主動提出打掉這孩子,葉知秋倒感到如釋重負。

    只是可憐了肚子裏的孩子。

    應下道,“孩子我可以幫你打掉,可你得答應我,好好的活下去。”

    明明已經下好的決心,可在聽到這孩子真要被打掉的那一刻,陳勤兒的心還是兀地一痛。

    她笑着流淚,將牙咬得死死的,道,“蘇姑娘放心,我一定會好好活着的,一定會活到親眼見到李斯與大夫人死的那天。”

    說這話時,她的眼神像極了兩把刀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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